车子缓缓驶入顾家庄园,朝欢一下车,入目是巨大的罗马式喷泉,秋日柔和的色泽在飞溅的水珠上变幻出五彩的光圈,黄昏的余晖为高大洁白的罗马柱围成的圆形回廊镀上一层金光。
管家齐伯早已候在一旁,简单的见礼过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由鹅卵石和米色方砖堆砌出来的小径上,怒放的秋牡丹在两旁摇曳生姿。齐伯小声地介绍正前方就是五层高的顾家豪宅,顶上那一层是通体透明玻璃搭建成的温室花房。
“少奶奶,少爷在。”踏上高高的台阶,齐伯低声说了一句。
朝欢微微一怔,立即明白顾同昨天在电话里郑重其事地邀她来顾家大宅的用意。这么说,又要和顾朝晖碰面了?她这次来只是想和顾同谈谈关于摩根大通和毛衣的事,现在还得留神应付顾朝晖,顾同还真是不给她一点喘息的余地。
齐伯看她的眼神明显有着探寻和提示——就连顾家的管家,也知道她嫁入顾家的为难或者注定又必然的不顺利么?
她感到淡淡的无奈,几次三番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却还是对齐伯微微颔首道谢:“多谢齐伯提点。”
齐伯的旧式礼仪和称呼,西式豪华庄园一般的顾家,都已经告诉她这个顶级豪门是什么样的做派。一个多月后她就要入住顾家,向这位老管家表示出多一些友善和尊敬,对她以后在这个庄园大宅里的生活有利无害。
齐伯连忙道:“少奶奶太客气了,这是老爷特意吩咐的。”
朝欢但笑不语,她还没过门,自然不会自恋地以为自己的人格魅力能瞬间征服这位老管家。没有顾同的吩咐,齐伯又怎么会特别提示?顾同这样做,不过是一收一放间暗示她,他老人家还是很珍视她的。典型的打一棍给个甜枣。
“见过少奶奶!”华丽的高阶前,身穿一式制服的男女佣人左右列作二队整齐划一地齐声行礼。
朝欢停住脚步,正想颔首示意,不知哪里来的一缕金灿灿的光束正正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突然觉得有些刺目。她微仰起头,抬手挡在眉前,意外地撞上四楼窗台前一双怒火猎猎的眸子,那眸光热得能将她的身体灼穿。
顾朝晖。
朝欢整个人站得笔直,眯了眯眼,视线定在窗台上那个好看的男人身上。剑眉星目,面若牙雕,他总是这么帅——如果他能不那么“如饥似渴”地盯着她狠瞧,那就完美了。
隔着几十米远,她仍能清晰地看见他那双星目中跳着的二颗烧得红红的爆炭。那张英俊无匹的脸绷得有些过度扭曲,大概又在咬牙切齿了。大概顾朝晖也不知道今天会在自己家里见到她这个讨厌的人吧?
你以为我就愿意看见你么?朝欢暗自嗤笑。因为顾同的作为,她现在对顾家的蚂蚁都难以保持平和的态度。很不厚道地说,她想迁怒。
于是很恶意地联想到顾朝晖的爱车,猜想如果现在刺他一下,这个裹了一身怒气的男人会不会就像他爱车的轮胎一样,刀子一进一出,“噗嘶”一声闷响,然后——
呵呵。
一时恶向胆边生,对着窗台上的她可爱的未婚夫,樱唇微引,嫣然一笑。
“岳朝欢!”顾朝晖头上的毛发果然如他的剑眉一样直立起来,风一般瞬间消失在窗台前。
真是个受不得激的男人啊。
“齐伯,我先去见顾伯伯。另外,麻烦您差个人去和顾伯母说一声我来了。”朝欢笑得比三月和风还要和煦,眼里分明带着狡黠。
老管家微露惊讶,以少爷那个脾气,刚才的动作分明是要从楼上杀下来了。这位聪明的少奶奶不但拉拢他一起对付少爷,还想用老爷和太太做挡箭牌。精明的眼里闪过一丝的笑意:“老爷在二楼书房,少奶奶请跟我来。”
朝欢注意到齐伯转头时对一个女佣使了个眼色,暗暗偷笑:顾朝晖炸了毛,护犊子的顾太太就要出现了,呵。就是不知道有顾同在,顾太太是准备站在丈夫那边,还是站在儿子那边?
跟着齐伯进了大厅上楼,才走到了二楼楼梯**叉处,果不期然,终于撞上风驰电掣一般气咻咻地冲下来的顾朝晖。
“站住!”
一声响亮的冷呵声回荡在六米高的厅堂里,吊顶上一簇一簇华丽的水晶灯缝隙中仿佛也有他的声音在回响。
叮……叮……
“呵呵,朝晖也在啊——”好像刚看见他似的,朝欢眯眼一笑。顾朝晖连鞋子都没穿,黑裤黑袜,身上只穿了件艳红色休闲衬衫,大张的领口开到了肚子上,袒露的性感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被她气得不轻。
好个屁!顾朝晖大喘着气,死死盯着她不放。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跑到他家里来!难怪他那个伟大的父亲会待在家里,母亲将自己急召回家,都是为了这个岳朝欢!眼前这张笑颜和她刚才站在秋日下挑衅媚笑的样子迅速地重叠起来。在他的地盘上,这个女人也敢这么嚣张!
朝欢柔柔一笑,睁着狭长的眼睛说瞎话:“哦,齐伯说爸爸找我有事。”
一声亲昵的“爸爸”,让顾朝晖的脸色更加难看。呀呀,额角的青筋又开始跳了,好可爱的小青虫,朝欢笑得越发无辜纯良。
齐伯有些佩服这位未来少奶奶的胆量,想到少爷的脾气,大闹起来也不好,恰如其分地开口:“少奶奶,老爷的书房往这边走。”
朝欢转身向走廊右边拐去,一边侧头冲顾朝晖眨眨眼睛,柔声说:“我先去见爸爸,一会再来陪你哦,朝晖——”
顾同的书房就在近处,她相信顾朝晖总该有所忌惮。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楼上拐角处一抹金彤彤的颜色,心里更是畅快,漫行起来,步步生莲。
盯着朝欢宝蓝色的婀娜背影,顾朝晖心里一阵发狠:这女人得了他父亲的青眼,如果在自己家里当着父亲的面闹起来,他是不怕父亲的怒火,可是母亲必定要被迁怒,到时肯定又是好一顿啰嗦纠缠。
不和她斗,他走还不行吗?
英雄气短,顾朝晖决定不玩了。反正他今天回来一是为了满足母亲的请求,二是为了取车子!想起送厂换轮胎的爱车,他心里郁闷得要呕血。自从岳朝欢这个女人出现,他就没愉快过一分钟!
心里气闷,他连鞋子都懒得穿,大步走下楼梯,顶着秋风就向门厅走去。
朝欢缓缓停在二楼书房的门口,借齐伯的阻挡,微微侧头关注顾朝晖的身影。到了这个地步,一直躲在角落里看戏的顾太太也该现身了吧?
“朝晖,你去哪?”
如同一出早已排练好的情景剧,就在顾朝晖的身影即将消失于门廊的那一刻,朝欢总算听见了顾太太焦急的呼声。朝欢轻轻一笑,视线掠过楼梯扶手旁穿得金光灿灿的顾太太,抬手叩响了书房的门。
顾太太亲自出马,孝子顾朝晖肯定是走不成的。
回头,再慢慢整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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