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喝,满园皆静。
柳妃站在壁维鑫身后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似乎瞧见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事情一般身子踉跄着后退两步,被身后的环儿赶忙扶了才稳住身子,秋晚扫过她的目光,心中冷笑,果然是深懂如何隔岸观火袖不沾尘的女人。
小四最先跑过来搀扶起地上的秋晚,随后而来的壁维鑫则是扶起花嬷嬷。
“采荷轩严令禁止王府女眷和仆婢入内,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壁维鑫在花嬷嬷想要拉着他哭诉之前收回了手,看也不看二女便绕过她们走到醉尘和纱芴面前,“醉大夫,这人是你请来的吗?”
“不是。”醉尘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是娘娘心绞痛突然发作,醉尘正好看见救她进来诊治而已。”
“恩,醉大夫果真是菩萨心肠。”壁维鑫后几个字咬的有些紧,他转过头面对沈风唐使了一个眼色,“风唐,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唐进来时瞧见娘娘旧疾复发,醉尘大夫正在诊治,花嬷嬷一心想着王爷但是却有所误会才起了一些争执,”沈风唐看了一眼秋晚,“而娘娘正在澄清这件事情。”
“哦?”壁维鑫一脸诧异的回过身来到秋晚身边,“花嬷嬷是照顾本王的奶娘,有什么误会之处,爱妃不如说出来本王来做个和事老如何?”说罢,他侧脸看着花嬷嬷,“嬷嬷也许是想多了,茹妃是堂堂将军府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又怎会作出什么于理不合的事情来。”
“是啊,嬷嬷想来是真的误会了,妹妹也别往心里放,一家人和和睦睦才能安宁不是。”柳妃这会终于缓过了气,被环儿扶着过来站在花嬷嬷身边看着秋晚。
“柳妃说的对,茹妃,你将事情澄清的如何了?”壁维鑫持起秋晚的小手问道。
看完了这一出你唱我搭的戏码,秋晚垂着眸掩掉自己眼底的冷漠,不过这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辱,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回爷的话,妾身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不过刚才问了一个小奴婢也还没得到回答呢,噯,对了,就是那个丫头。”秋晚指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回眼看着柳妃,“柳妃姐姐,这丫头还说自己是姐姐你的陪嫁小丫头来着。”
柳妃淡淡笑了笑,“我陪嫁来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只瞧着眼熟妹妹不说我还真是认不出来呢。”随即她看着地上的小丫头说道,“夯蠢的东西,在这里丢人显眼,还不快滚!”
“噯,姐姐先别急着骂她,我还没听到答案呢,”秋晚出声揽住慌忙想逃的小丫头,“大秦律令,奴仆推拉主人犯上者该当何罪,你现在知道了吗?”
“奴…奴婢…不…知道。”小丫头结结巴巴的回答,一点都没了先前的有恃无恐。
“那你知道吗?”秋晚随即指到环儿身上,环儿一愣随机不屑的说道,“跺手挑筋鞭五十。”秋晚一脸恍然大悟,“那口是心非藐视主子的呢?”环儿洋洋得意,“杖二十。”秋晚继续问,“若连最基本的律令和本分都不懂的呢?”环儿脱口而出,“掌嘴六十。”
小院里早就安静下来,就连壁维鑫也安静的听着秋晚和环儿的一问一答,唯独柳妃脸色有些不太好,秋晚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并不怎么害怕甚至开始安起心来的花嬷嬷,心下隐隐有些明白这个老女人似乎有什么凭仗,秋晚冷笑,好一个狗仗人势的恶仆,看来今日这一场闹剧并不是偶然了,就算没有醉尘扎针一说这花嬷嬷也定是会寻机来说事,想来是最近恩宠让有些人觉得不安了吗?秋晚想着看了一眼壁维鑫,还是说,这本就是安排好了的一出戏,将自己逼上险境然后施恩?又或者说,为我日后被你毒死的时候找一个理由说我是自尽?
哼,既然你们这么想演戏,那我秋晚不为你们唱全了岂不是辜负了你们一片美意——“环儿说得很对,你叫什么名字?”秋晚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丫头。
“奴…婢…红果。”小丫头已经颤不成话,砰砰磕起头来,“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茹妃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错了。”嘴上哀哀的苦求可她每一次抬头时却是哀求的看着柳妃。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掌嘴六十。”话以至此,壁维鑫看也不看地上的丫头,温柔的看着秋晚,“爱妃可满意了?若还有什么不痛快的一并说来,本王为你主持公道。”
小丫头扑上来抱着柳妃的裙摆哀哀求情,柳妃一副头痛病又犯的神情偎在环儿身上,任凭力气大的小厮将红果拉了出去,秋晚一摆手叫那几个小厮松开红果,瞧着一圈神情各异的人,脆生生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法,自古以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王爷您说妾身说的可有道理?”秋晚请示壁维鑫的意思,连眼都懒得抬起去看壁维鑫此时的神情了,谁叫她道行不够看不透他呢。
“爱妃说得有理。”壁维鑫淡淡的应了,秋晚才继续说了下去,“今日花嬷嬷先是造谣生事编排是非满口秽语犯我声誉,又与我动手动脚推拉撕扯,按律该如何处置刚才环儿已经说得十分清楚,若王爷和姐姐不信可以问问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妾身可有说错。”
“你,你血口喷人!”花嬷嬷没想到秋晚竟真的将此事提了出来,毕竟要真说起来她也于理不合不光不彩不是,“明明是你衣衫不整与那个小白脸大夫不清不楚,老奴才一时心急的……”
“咦,花嬷嬷,您见过男女不清不楚的时候要捏着银针救命的吗?”纱芴突然插了一句随后神情带着三分天真七分懵懂的看着醉尘,“师傅,花嬷嬷的意思是你只要给女人看病就是不清不楚吗?啊,那王上会不会杀我们的头,上上月师傅还给王后娘娘炸过针的。”
纱芴今年十五却长的娇小可爱,看上去就像十一二岁的孩子,此番一通童颜说下来却让花嬷嬷雪白了老脸,支支唔唔说不出话来,秋晚讶然的看了纱芴一眼,随即指着花嬷嬷问道,“原来你今日侮辱的还有当今的王后娘娘!”
“童颜无忌,爱妃怎能当真,”壁维鑫捏着秋晚的手微微用力,“奶娘年事以大,不如爱妃就此揭过不提此事了吧。”
秋晚忍着手上的力道,“王爷既然如此说,那妾身也就无话可说了,”秋晚顿了顿趁着壁维鑫放松手掌之际抽出手来,“但是,规矩不可废,既然花嬷嬷年事以高,依妾身来看,念是初犯,便免了跺手挑筋戳目割舌的惩治,只抽五十鞭和杖四十便可了,红果掌嘴三十,免得再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仆婢拿着自己当主子,坏了王府的声誉,让王爷担个治家无方的名声,您看如何?。”
“爱妃说得有——理。”壁维鑫咀嚼着最后的理字,“可是…花嬷嬷恐怕是承受不起爱妃所说的薄惩吧。”
“王爷,礼法不可废!”秋晚丝毫不让步,看着有些懵了愣在原地的花嬷嬷,等着她跪地求饶之时自己在松口饶她一回,却发现她根本无动于衷,“更何况,花嬷嬷如此深明大义体恤王爷的苦心,甘愿受罚了。”边说边瞧着花嬷嬷的神情,秋晚在她被人拖下去的时候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为何这泼辣的嬷嬷突然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难道说这罚只是用来糊弄自己的?
秋晚扫过众人神色,心中谜团更浓,壁维鑫一脸不忍却并不阻止,柳妃一脸苍白惊疑之色眼底却隐隐透出来一点快意,沈风唐一脸风轻云淡,突然秋晚觉得自己似乎漏掉或者错意了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