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着心回了村,迎面便碰上了一脸苦大仇深的萧吉。虽说心下有点慌,可开玩笑的心还是有的,我打趣道:“萧家哥哥,瞧你这苦瓜脸,可是你娘逼着你娶我们村的燕雨花?”这燕雨花是我们村出了名的老丑女,怎么也嫁不出去。
萧吉闻言,却没有和我说笑,只皱着眉头盯着我,眼神是少有的焦虑。我心下纳罕,却还是挤出了个笑脸:“怎么?莫非还真要你娶了她不成。”
萧吉长长的叹了口气,兀的伸手将我紧紧搂住:“燕丫头,不是我要娶燕雨花,是你娘,要把你嫁给我们村的萧百银啊。”
我被他突如其来地搂住,本是要挣脱的,忽闻得这句话,立时如晴天里下了一个霹雳,震得我是六神无主。身子一软,我不得不往他怀里更倾了一些。
萧吉搂我搂得更紧了:“你放心,我不会看着你往火坑跳的。”
这萧百银,确实是百年一遇的火坑啊。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已经克死了三位内人,家里更是穷得叮当响。我那狠心的娘啊,真是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心下一阵寒凉,我挣扎着推开了萧吉。
“你也别难受了,实在不行。”萧吉搓着手,脸涨得通红,“你是可以去我家避一避的。”
这话一说出来,我也脸红了。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不是傻子就会知道。这么多年了,我确实是知道萧吉对我的意思的。他家中殷实,模样是百里挑一的,村里的姑娘也多对他有念想,可他只十六的人了,却连亲也是未定的。我平日因他喜欢我,委实占了他不少便宜。这份情我会设法偿还,只是萧吉,你真的不是我的那杯茶。
我勉强着再笑了笑:“我虽小,可也知道女儿家的分寸的。”
萧吉闻言,也忖度除了我的意思,双眸霎时黯淡了下去:“那,燕丫头,你可要如何?”
这句话,可真是问住我了。这四目无亲,身无分文的,我能上哪儿去?
“其实我只是叫你去我家避避风头,倒没其他意思的。”萧吉见我这般,好心为我开导。
我想,自己一则确无地方可去,二则再行拒绝稍显扭捏,便点头答应了。
萧吉的父母都是不错的人,他们很是看不惯我娘的行为,见我去了他们家,忙热情的招待,这架势,似乎是把我的当作了准媳妇。诶,这倒真叫我无可奈何了,我一直以来虽与萧吉要好,可只是把他当作哥哥的。我娘不知如何得到了我的藏身消息,把萧家村闹了个天翻地覆,幸亏有萧吉的父亲把门,又有乡亲父老的支持,才得作罢。
在萧家的日子过得很轻松,萧吉的姐姐萧晴也对我很好,总而言之,就是我在过着十二年来最为舒心的日子。其实,恍惚中我也是想着,这样也是不错的。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在这样一个小乡村中度过一生。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浮华的女子,我向往锦衣玉食,我向往所有奢侈而精致的东西,虽然现在,它们离我很遥远。
“燕妹妹,虽然萧吉一直拦着我,可我还是求你了,你去看看好不好?”我正在后院中悠闲地扎着草把子,萧晴一溜风的冲了进来,面上写满了焦急。
我笑着给她擦了擦汗:“有什么事情这么了不得,看把你急得。”
萧晴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些奇怪,正是要问个清楚,萧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拉着他姐姐就要往外走。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冷下脸,道:“萧哥哥,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萧吉瞪了一眼萧晴,又笑着看向我:“没事,你就在后院老实待着。”
越这样就越是奇怪,我盯向萧晴:“好姐姐,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城里的醉红楼来讨人了,你娘把你卖到那儿去了。”萧晴一幅豁了出去的样子,“要是萧百银也就算了,这醉红......。”
话还未说完,萧晴就被萧吉一把捂住了嘴巴,我这才发现萧吉的右脸有一道新添的伤痕。
“燕华我求你了,爹和娘还在那架着呢,你快......”萧晴挣扎着被萧吉拖走了。
还真是,绝不让我有安生日子呢,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娘那张凶恶的脸。低头叹了回气,我从容地站起了身,这该来的总还是躲不过,倒不如别拖累了别人。
“燕丫头。”萧吉从屋里急急地赶了出来,“你千万别上前门,只要我们打赖了不承认你在这,就没事了。‘
我抿嘴一笑,仰脸看着萧吉:“萧家哥哥,你说,我们抵得过那醉红楼么?”
“我不管,反正怎么样也不能让你上那种地方去。”萧吉这下倒颇显得小孩子气了。
我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脂粉半施的红衣女子悄然走了过来,她笑盈盈地看着我们,语气却满是讽刺:“英雄救美,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
萧吉见了这个女子,立刻急了:“你怎么进来的,你们把我爹娘怎么了。”
“哥哥您放心,你爹娘安稳着呢,不过前提呀,是这位姑娘必须得跟着我走。”红衣女子故作娇柔的笑道,这百般威胁的一句话换到了她嘴中,倒是像首歌儿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是应该跟着她去看看世面的,醉红楼又如何,总比待在这穷野乡村的好。
萧吉忙过来把我护在了身后:“你休想。”
“萧哥哥。”我一脸微笑地推开了他,“难道你要为我置你父母不顾么?”这一刻,我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我,去这个香艳琉璃的醉红楼。
红衣女子闻言,又是格格的笑,甚至,我是觉得,她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都说这青楼女子最善洞人心思,我想,我心里作何想法,是躲不过她的。所以,倒不如坦然地好。“姐姐,我愿意同你去。”我走到了她跟前,微笑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