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一对生活拮据的中年夫妇，男的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女的是下岗工人，他们的独生儿子是一名初中生。两口子尽管没有多少文化，但深知文化的重要性，所以立志培养儿子。他们省吃俭用，将儿子送入郊区的一所寄宿制贵族中学读书。由于儿子每周末才能回家一次，因此男人周五下午便不再出车拉活，而是专门到学校接儿子，女人在家准备各种好吃的东西，在家静等儿子回家。儿子刚入贵族中学，似乎还知道努力学习，但仅过了一个学期，当他看到自己的同学，多是出生富豪之家，他们的父母要么是董事长、总经理，要么是处长、局长，而只有自己出身低微。虽然父母给他每月的零用钱已经不少，但在出手大方的同学那里，还不够买他们过生日互相赠送的一件小礼物呢？于是，儿子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大，每次回家，不是嫌自己的衣服太寒酸，就是嫌给自己的零用钱太少，更对父母失去了往昔的尊敬。最后，父子间的冲突终于爆发了。儿子上初二时的一个周末，父亲照例开着自己的夏利出租车到郊区的学校接宝贝儿子。在离学校大门口很远的地方，他停车等儿子。学校门前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进口或者国产高级轿车。父亲知道儿子不愿意在门口高级轿车的簇拥下，坐进自己的破旧夏利车，所以每次他都尽量将车停得离校门口远一些。儿子与几个同学彼此说笑着走出来了，到校门口，其他同学分别钻进了各自接自己的高级轿车，只有儿子独自一人继续向前走。父亲已经看到儿子向自己走来，于是便高兴地迎上去。然而，这时，父亲看到儿子刚才还与同学说笑的脸上，没有了喜悦的表情，尚显幼稚的小脸阴阴的。走到父亲身边，他突然冒出了一句：“下次别用这破夏利来接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父亲被儿子这番话，一下子气蒙了，积郁在心头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他抡圆了他长年握方向盘的手照儿子的脸上就是一个大耳光，15岁的儿子当场被打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捂着淌血的脸，悲愤地看着父亲，狠狠地说了句：“我今后再也不回家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如今的情形是：那对夫妇的儿子已经离家出走一年多没有音讯；母亲想儿子几近疯狂；父亲整日沉醉于酒精的麻醉中，不能再开出租车；一家人的生活陷入困境中。父母送孩子去贵族学校，本身就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而这种做法的背后，仍然是对自己固有身份和价值的怀疑和否定。自己受苦，不能让孩子再受苦；自己穷，不能让孩子再受穷，这是千百万穷人家长的想法。这样的想法我们固然不能认为完全是错误的，但基于这种想法的行为，却往往可能走向反面。比如，这对夫妇不是用自己的贫穷激励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劳动教育自己的孩子，而是给孩子提供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环境，在那样的环境中，贫穷的孩子实际上更容易加深对自己贫穷家庭和贫穷身份的否定感，乃至羞耻感。穷和富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对自己的身份认识不清，步子过大，不小心就会闪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