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眉棱上留下了难以去除的疤痕,虽然我的体内残留着少量无法清除的邪恶诅咒,虽然有着太多的缺憾,毕竟,我还活着,而且活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充实和荣耀。
又到分公司例会的时候了。我坐在原本属于桃浦分社经理的沙发上,身后站着芳芳。同僚们用仰慕的眼神看着我,纷纷上前寒暄,说着“孔老弟前途无量”之类的话。
如果说伤疤是男人的军功章,那我可是一身奖章,连脸上都挂着一个。更重要的是,血汗不会白流。出生入死打了一架,一来了解了对手的身份,二来试探了对手的实力,此外,很可能打乱了魔族的计划部署。怎么说也得给我记上一功吧?不管怎么说,战斗现场的场景已经深入同僚们的心中。打架能打成这样,足以说明我有多能打。哦,不,应该说,说明我的能力有多强。回想几个月前第一次参加例会,道德坐的是板凳,而我只能站在板凳的后面,心中感慨苍天眷顾笨小孩,我孔方的事业终于进入了上升期。
经理们大多到齐了——除了林嘉义。王世贵没有出来像往常那样按时出来。一个身穿大开领丝白衬衫,露着深深的沟的艳丽女孩从楼上走下,朝我甜甜一笑:“孔经理,专员有请。”这个一定是王世贵的新秘书。
我不禁想到了这个女孩的前任顾芸。她去圣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知情况如何。想到自己能有现在这点风光,全拜她舍身篡改申请书所赐,我心中颇有亏欠感。
我上楼之后就往最里头的门走。老大嘛,一定是在最里面那间办公室。女秘书一把拖住我的手,笑道:“这边走,去会议室等。”
哦,这手,不是一般的软。
“小姐贵姓?”
“我姓罗,叫罗绮丽,王专员的秘书。”
“哦,幸会。”
“据说你以前是管远达仓库的吖?”
“恩。”
“我的经历和你很相似哦。我来这里之前也是远达仓库的。”
相似?开玩笑,难道她也偷过箱子,坑过自己的上司?不过话说回来,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交出远达仓库不过一个多月。这个小姑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跳出那个鬼地方,摇身一变成了专员秘书,必定很有一套,不容小觑。
我立刻绽开笑容:“有缘。”
“哈哈,可不是嘛。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请专员过来。”罗绮丽说着,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黑色短裙和黑色丝袜,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套行头虽然性感,但是我不太喜欢,总觉得,怎么说呢,比较风骚,不像正经人家的姑娘。
呵呵,那是显然的。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去仓库干活,而且这么快就蹿到专员秘书的位置呢?
当然喽,我这样歧视人家是不对的。因为我绝对是个正经的小伙子,现在不就混得很好嘛。不仅当上了一社之长,而且现在就站在专员办事处的会议室里,等待着领导的单独会面,要升职?还是要加薪?不知道。反正是接触公司“高层”滴干活(当时井底之蛙,把这就当成高层了,其实是基层的基层)。
不一会儿,王世贵拿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纸走进会议室,脸上竟难得的愁云密布。什么事能难倒这个老狐狸?难道武田错已经下了任命状,让我接替他这个专员的位置?这这这,来得太快了吧?人家觉得好好突然,好好惊讶哦!谢谢cctv,谢谢channelv。
王老头愁眉苦脸地看了我一眼,一声长长的叹息,“老弟啊,你有麻烦啦!看看这个……”
魔力四射的羊皮纸上,墨迹变换组合,一页一页自动翻过。这些是公司的公文。其中有一页是时空总署的决定——“决定免除孔方华东分公司第七分社经理职务。”下面还签着武田错龙飞凤舞的大名。
我,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免我的职?凭什么免我的职?我犯了什么错?花田里犯了错?武田里犯了错?唉,激动之余,都开始说胡话了。
王大叔抱怨道:“眼下各分社紧锣密鼓抓捕那个黑色鬼影,正是用人之际。老弟你身怀绝技,正是大展才华之际啊!不知武总怎么想的。”
这一席话说得我心头宽慰了不少,想必脸色也好了一些。王世贵继续说:“老武最近真是不对劲,总是刁难我们华东分公司的人。先是压着你参加培训的名额,顾小姐仗义,帮你调换了报名表,后来就被武总逼着去支援前线,真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他了。”
什么?武田错不让我去培训?让顾芸去圣都是武田错的主意?我有些糊涂了。难道武田错一直在利用我对付王世贵?真是废话,他本来就一直在利用我对付王世贵。发配顾芸可以视为剪除王世贵的羽翼,现在降我的职,不也是削弱王世贵的实力吗?
看到我一脸迷茫,王世贵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你是我们华东分公司的人。我一定会为你说话的。就算他武田错不要你,我还是会留你的。”
“谢,谢谢王总错爱。”我结结巴巴地表达了感激之情。
“来,拿着!”王世贵从罗绮丽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免你的职,薪水也没了。这里有张支票,你先拿着……不要推辞啦!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拿着!这是你应得的!这次你在刘江出生入死,上头不嘉奖你,我代表东都的黎民百姓感谢你!”
王大叔一席话说得我心头暖洋洋的,眼眶顿时就热了。长这么,除了爸妈,还没人这么关心过我,说过这么贴心的话呢!
脸上发烫地跟着王世贵下楼,走到客厅里开例会。在王世贵宣布了我的免职公告后,我便在一片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带着芳芳离开了。不久之前,这些眼神还充满羡慕和嫉妒。
走到门口,正好遇上林嘉义带着菲儿进来。我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户外的冷空气一扫我胸中的阴郁之气。想想我的那些同僚,真是势利小人,变脸竟如此之快。
“呸!老子不在乎!”我咕哝,但心里依然在乎。毕竟我是个凡人,凡人怎么会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呢?谁都喜欢人人都对自己笑脸相迎,哪怕那些笑脸是虚假的。不过也难怪。这种势利,或许也算是坦诚的一种表现形式。毕竟,他们没有伪装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虚伪。不像我,我就很虚伪。
我怎么虚伪了?呵呵,拿人家钱,装哭,还朝林嘉义吹胡子瞪眼,这戏我算是演到家了。我不会相信王世贵的。因为顾芸临走的时候说得很清楚,王世贵绝非善类。临上战场,她没有必要瞒我。我信她,是因为她和道德共事。道德,恐怕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因为,他从来没有失算过,也从来没有害过我。所以,无论王世贵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相信他一丝一毫。
坚定了信念,我打开信封,支票上赫然写着一长串零。我数了数,一百万。哈哈!无论王世贵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相信他一丝一毫!恩,我坚决不信!我就是不信!我,怎么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呢?呵呵,要不相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