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她走了。正如她静静地来。
我往床上一躺,回味着兰的一言一行。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各有千秋,有的直率奔放,有的故作冷漠,有的爱恨交织,有的默默守候,有的当街痛扁十几个人来显摆,有的因为对方的低俗表现而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一箭射死他。但是,无论方式有多么不同,在彼此接近的那一刻,真爱还是假爱,立见分晓。
什么?你们听不懂?那我这么说吧。你经常想起一个人,并不一定是爱他/她,有可能你只是贪恋他/她的某些器官或者殷实的财富。当然,也有人把这些称为激情感和安全感,还有人说这就是幸福。抱着这样观点的人的,常常被人抛弃,也常常抛弃别人,另觅新欢。
那要怎样才是真的爱他/她呢?很简单。当你想起他/她的时候,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应该是脸,而不仅仅(注意这个“不仅仅”)是胸或者屁股之类。当你靠近他/她的时候,你不会心存戒备。如果他/她有时不在你身边,你不会焦虑,因为你坚信他/她会回来。当对方也这样对你,那恭喜,你有福了,真爱降临了。
对,我有福了。我的真爱降临了。虽然我和兰的距离似乎远了点,而且她心被别人占据着。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事在人为嘛。我之后的经历将证明,事在人为绝对是真理,而宿命论不过是弱者自慰的工具而已。
不多说了,我又不是写女频喽。
***
黄昏时分,我、柳叶、海伦吊儿郎当地站在城堡中央大会议室的长桌前,瞟着桌子后面坐着的一溜衣着千奇百怪的中老年人以及一个面容英俊的白发年轻人——弗雷尔。
如果不是坐在正中,形象普通的伦巴第几乎就被周围各族的代表给淹没了。
他朝边上的文官使了个眼色。那人清了清嗓子,拍醒在他肩膀上缩着头打盹的鹦鹉翻译,便开始主持会议:“孔方、柳叶飞、悉尼海伦,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雪莱村行政署和游侠营军务处进行了联合调查,经认真研究后,认定这是严重的学员违纪行为,影响恶劣,后果严重,必须严肃处理。下面,请各位代表就调查确定的事实进行通报。如果你们有异议,可以提出来。等事实确定之后,将由伦巴第大人宣布对你们的处理决定。”
在接下来长达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聆听了各地方言,官方的修门语、半官方的精灵语、非官方的矮人语和霍比特语等等。这些代表各族的老先生们擦着嘴角的口水,激情澎湃地指着我们的鼻子大声斥责。
一个尖鼻子、尖耳朵的精灵老头高声道:“奥兰多.弗洛姆,绿野之子,我们高地精灵优秀的青年,文武双全,品格高尚,与你们无怨无仇,却被你们当众ling辱,至今下落不明。你们要对此负全责!”
我回答:“失踪了?大概是弄坏了祖传的宝剑,回去没法交代吧?”
一个白胡子老先生念魔咒似的卷着舌头,抑扬顿挫地说:“阿卡德拉,我深爱的弟子啊,冰系魔法的奇才,平时勤奋好学,尊师重教,用功刻苦,虚心向上,与你们无怨无仇,却被你们当众ling辱,从昨夜跪坐至今,说要放弃修炼退出师门,去当什么网络小说家。你们要对此负全责!”
我回答:“不就是破了他一个冰箭术嘛,至于这样颓废么?还有,您深爱的弟子?莫非你们……”
老先生吐血倒地,抽搐着被侍卫们抬出去急救了。会议继续。
一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人优雅地说:“我在商言商。昨晚我的伙计替我们商铺送货,路过街头,恰逢你们在寻衅滋事。我就奇怪了。你们跟人动手就算了,没事损毁我们的货干嘛?你知道一根花梨木魔法手杖市价多少吗?你们倒好,直接把它变成树人了,现在还在我们铺子里东游西荡呢!”
我也优雅地回答:“不管我们的事呢。是一个会召唤树人的家伙干的。”
下面轮到边上的老汉发言。此人满脸沧桑、身着绿褂,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充满歉意地看了一眼刚才发言的中年人,低声道:“俺没啥要说的。”周围的人狐疑地看着他。奇怪啊,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怨念深重,要替自己人出头,怎么轮到他控诉了,他反倒不说了?
众目睽睽之下,厚道的老汉心虚了,急道:“看什么看?会变树人的又不一定是我们德鲁伊的人……”
众人暴汗,纷纷咳嗽。
之后又有十几个人接连指责我们,我们都懒得回答了。
一干人等慷慨陈词完毕,天已经黑了。主持人问:“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柳叶说:“你最能说,你来。”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运足丹田之气,大声道:“卧槽!!”这嗓音何其雄浑、何其丰伟,惊得老家伙们竞折腰。
主持人:“你想干什么!”
我:“这是我们伊甸的问候语。”
主持人转头看了看身边懂中文的弗雷尔。弗雷尔面无表情。
于是主持人说:“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这里不是你们的荒蛮之地,斯文点!”
我恭敬地一哈腰,悠然道:“是。卧槽各位,卧槽各位的家人……”
弗雷尔听不下去了,打断说:“好了,谢谢你全家。说重点。”
“好,说重点。重点就是,我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跟十几个荷尔蒙分泌过度、还处在青春期优秀青年车轮大战,然后在禁闭室蹲了一个晚上,最后在这里被你们公审。你们觉得我吃饱了撑了?”
众老夫子众口一声:“不管什么原因,打人总是不对的。”
“对啊,打人总是不对的。那你们为什么要动手打人?昨晚我好像只打过一个人,其他时候都是在被你们的人打吧?对了,那个德萨呢?”我扫视长长桌子,德萨并不在其列。
真是年少无知啊!斗殴事件中,德萨被痛打,又被剥了个精光,怨气最重,复仇心最强,更重要的是,他是副总霍金的人。如果让他参加这个公审会,那场面就要失控了。所以,事后回想起这个会,我能感受到浓重的放水的味道。当然,我不会因此感谢桌子后面的那些人。他们不重罚我,是因为我对他们来说有重要的利用价值——和叛逆天使的关系,和红莲的关系,还有我手中的碎裂之力。从我身上,他们可以挖出很多极具价值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