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个赌鬼,最喜欢的就是赌钱和喝酒,我妈就是他打牌赢回来的。
我妈很孤僻,一年到头从来也没有出过门。
因为我平时还算懂事,知道读书才是门路。
中考那年我发挥的不错,考的很好,完全达到了国家重点中学的录取水平。
我爸看见分数的时候,笑的天天黑黄色的牙齿都露在外面,当天晚上,我爸给我倒了一杯酒,让我喝,喝醉了他还对我说:我这辈子没什么文化,是赌博害了我,爸没钱,可爸就算去砸锅卖铁,去卖血,也要供你读书,以后争取出人头地,不要像爸一样,没用。
我清楚的记得,说这话时,我爸哭了,我也哭着答应他好好读书,不会让他遭人白眼了。
只是可惜,我这辈子都没读过大学,甚至是连高中都没有读过。
原来我爸为了我能够上学到处借高利贷的时候,债主找上了我爸,我爸没钱还,后来我爸被活生生打死了。
就在葬礼结束第二天,一群来自外省的警察出现在了我家,警察把我妈带走了。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妈是被人贩子拐卖的,而我爸是从人贩子那里赢回来的,现在警察找上了门,我爸犯了贩卖妇女罪外加强奸罪,要被判刑,而我爸已经死了,所以没有追究刑事责任。而我妈,则被‘解救’.了出来,已经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娘家了。
一夜之间,我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当时我十五岁,我妈被带走的第二天,同村的倩倩姐找到了我。
倩倩姐二十五出头,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丈夫杨成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还染上了毒品,成天不务农,也不外出打工,就在家混吃等死。倒是倩倩姐,在县城里面上班,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下一点生活费之外,其他的都被杨成给拿去买毒品了,杨成除非花光了钱,不然就不会回家。
“天娃子,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要先把这季的庄稼收起来,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姐来帮你,等过完年,姐在县城给你找一份工作。”这是倩倩姐找到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也没想接答应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这个家需要人撑着,只有我来撑着。
倩倩姐从那以后,对我很好,知道我一个人,只要她家里吃好的,就会把我喊去她家吃饭。
刚开始没什么,时间久了就有人说闲话了,我经常可以听见村里的老婆娘在背后嚼舌根。
“喂,你们听说了吗?杨成家的倩媳妇和沈家小娃子勾搭上了。”
“可不是嘛,不过也理解,杨成整天在外面乱来,身体需的一阵风都可以吹倒,自然满足不了倩媳妇,要说那倩媳妇还挺会偷人啊,村里的强壮汉子不找,居然去找上了沈家小娃子。”
“就是嘛,也不知道沈家小娃子毛长起了没有。”
“你们说,倩媳妇在外面打工,每月都给杨成几大千块钱,普通工人那里有这么高的工资,她该不会是在外面做些勾搭男人的生意吧?”
只要村里的人一聚,我就能够听见无数诸如此类的话。
倩倩姐的确很漂亮,长的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似的,老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倩倩姐虽然不是寡妇,但是杨成那身体,和守活寡也没有区别。
为了倩倩姐的名声,我时常躲着倩倩姐,每当倩倩姐喊我去她家吃饭,我都说自己吃过了,在村里,我也是看见倩倩姐就绕开走。
倩倩姐感觉到了我对她的逃避,她就像是没听见村里的谣言似的,成天还是往我家里跑,还经常带些鸡蛋、猪肉过来给我。
每次她都笑着说,我还在长个子,要吃些好的。
本来我和倩倩姐的关系就有些尴尬,在发生那件事后,便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那天端午节,倩倩姐叫我晚上去她家吃饭,说是我家里太冷清,去她家也好热闹热闹,本来我想拒绝,但拗不过倩倩姐的热情,就答应了。
我把菜地里活干完后,看时间快七点了,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就向倩倩姐家走去,结果刚走到门口,我发现门是开着的,从里面传来一阵阵争吵声。
我仔细一听,当时就有些愣了,怎么会又有争吵声?我把耳朵贴在门上认真的听了一会,发现竟然是倩倩姐和杨成在吵架,而且还吵得很激烈的那种。
我脑中闪过的第一念头就是冲进去,可当我转念一想,犹豫了,他们夫妻在吵架,我一个外人进去怎么合适嘛?
这边我刚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了一个挺响亮的巴掌声,啪的一下,随后,我又听到了倩倩姐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杨成,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幸幸苦苦挣钱把这家撑起来,你一天都在干嘛?”
倩倩姐竟然被杨成打了!我瞬间就傻了,在我的印象中,杨成尽管不成器,可自从倩倩姐嫁到我们村,我就没有听说过他打骂过倩倩姐,怎么现在就打了呢?
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在知道了倩倩姐被打后,心里难以形容的难受,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我头脑一热,想都不想,就冲了进去。
我的动作很大,进门后,杨成和倩倩姐就站在屋中间,他们都望着我,由于私生活糜烂,骨瘦如柴的杨成是一脸的怨恨,至于倩倩姐则是两手捂脸,在脸颊上,两条泪痕惹人注目。
看见我进门,杨成冷哼了一声,又举起了巴掌,看样子还要打倩倩姐,我心里一紧,赶紧就冲过去,一边喊着:“杨成哥!不要!不要打倩倩姐了!”
我冲过去抓住了杨成的手,不让他打倩倩姐,杨成走路都有些气喘吁吁,他直接被我撞得倒退了两步。
杨成更加怒了,吼叫道:“狗男女终于凑齐了啊!李倩,就算老子身体有病,你偷男人,也不至于找个小屁孩啊,老草勾引嫩牛啊?”
我终于是明白了杨成为什么会打倩倩姐了,看来村里的闲言碎语还是传到了他耳朵里。
谁知道这话直接就惹倩倩姐生气了,嘴里一边骂着:“杨成,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你付出的还少吗?”
倩倩姐很生气,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倩倩姐这么生气的样子,她一边哭,一边厉声询问,那样子十分的吓人,同时也十分的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我看到倩倩姐的这个样子,竟然感觉到很心疼。
“老子耳朵不聋,难怪我说你这个月的工资少了很多呢,老实说,是不是拿去给这个小家伙了?”杨成越说越气氛,说着就拿起了边上的擀面杖,一棒冲倩倩姐打了去。
倩倩姐没想过闪开,在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多年以后才明白的死心了的绝望,这让我忍不住心里一紧。
我想也没想,直接就挺身而出,挡在倩倩姐面前,帮倩倩姐挡住了大壮愤怒的一棒。
擀面杖打在我的背上,好痛,真的好痛,痛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一个踉跄,跌倒在了一个温软的怀里,不用猜我都明白是倩倩姐,她从后面抱住了我,失声的叫了一声:“沈娃子!”
“你们……我……我打死你们这狗男女,沈家小娃子,你爸不是东西,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和别人老婆勾搭也就你们家的人才做的出来。”
说着,杨成又把擀面杖挥了起来。
“不许你说我爸!”
本来面对杨成,我的心里是怀着歉意的,可当我听到他骂我爸时,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不管我爸做人怎么样,但他身为父亲是合格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他。
我吼的声音很大,杨成有些怕我了,他那身板和我动气收来,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行……这家你们住,老子走。”
杨成丢下一句狠话后,把手中的擀面杖随手一扔,走出了房门,离开了他自己的家。
此时倩倩姐瘫坐在地上,头发有些散乱,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是造了什么孽,我这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