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竹林中下起了绵绵细雨。高翠兰坐在猪小亮的床前,听着淅淅沥沥的雨,不由得回想起昨夜孤灯案前的卢照邻,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又会怎么想自己。
见猪小亮翻了个身,高翠兰立刻开床边,帮他掖了掖被子——
这小猪头从狐狸花间月口中得知高翠兰逃脱的消息后,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现了原形战战兢兢蜷缩在被子里。待重卿派人来寻时不禁大吃一惊——看来兰花儿的逃脱定是早有预谋,只是不知红杏楼上下处处是眼线,戒备如此森严,何时会被他们施了这掉包记?
于是当被人拎着蹄子扔进院子里时,猪小亮趁杀猪人不注意,瞅准机会一溜烟跑到了林子里。知道是他心急慌了手脚,竟然一不注意到了树干上,脑袋上撞了个大包。齐重天听从花间月的调派来此接小王爷,却没想到反作了“守株待猪”人。
“此后他便一直昏迷不醒?”高翠兰看了眼身着汉代古风衣饰的齐重天。
“小王爷这下子确实伤的不轻,我扛他回来时见他额角血流不止,便找来纱布为他包上,总算是把血止住了。”这牛妖虽说以商人发家,但身板却依旧呈现牛妖特有的结实,皮肤微微黝黑,笑起来也显得特别健康。
高翠兰轻抚猪小亮额角,还在昏迷中的俊俏青年便条件反射般地哼呀一声。不知为什么,听了这声音后,原本还怀有无比怜爱之心的高翠兰却只想扁他。
见猪小亮这副模样,花间月不知是心存一丝愧疚,还是完全的恨铁不成钢,叹口气后拍了拍高翠兰的肩道:“先让他安静睡会吧,咱们商量下今后的对策。”
围坐于竹制桌椅旁,齐重天简单向花间月汇报了下这几年自己在长安城的打拼过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小心翼翼打理着布匹生意,从一个卖破鞋的到一家小布庄的掌柜,再扩建了染坊、绸缎庄,甚至跟各种各样的胡人、波斯大商打交道,在长安城的商圈中已是如鱼得水。他还提到了“一根针”。即使自傲如“一根针”的当家,也必须要看齐重天的脸上行事,只因当今长安城的绸缎生意完全是自己一手遮天,他们要选择上好的料子,就必须得经过齐重天点头答应。
听到这高翠兰忍不住笑着插了句:“我也知道‘一根针’,在红杏楼唱曲时穿的那件蓝衣,便是出自那儿的师傅之手。”
齐重天哈哈一笑,像做牙膏广告般露出一排洁整齐的牙齿,“陛下带来的那件衣服料子我再清楚不过,薄如蝉翼的硬纱,散发特出香气的纹绫,就连其上系得带子都是上等的络丝织成,整套衣服从上到下全部都是由外域购入长安城的,实属难得的好衣啊……不过若是没记错,那‘一根针’的掌柜分明是为长孙夫人所缝制吧?”
高翠兰点点头,又听一旁花间月讽刺道:“长孙无忌自己已是麻烦缠身,绫罗绸缎,只怕他夫人也享受不了几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高翠兰皱皱眉。
“现今那唐高宗正欲废后,而率先站出反对的,正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众老臣。武媚内无贵戚,外无强援,想要争得后位谈何容易!只有借助于许敬宗、李义府这样的小人才能直上青云。”
高翠兰虽说对历史不太了解,但是长孙无忌的垮台她还是略知一二的。不过呢,她并不想就这么直白地告诉花间月他们。高翠兰不是人,更不是圣人(高翠兰:你才不是人!)故弄玄虚显得高深莫测,总比照般历史要来的伟大。崇拜本王八,嘿嘿~
“陛下。”
“啊?”高翠兰回过神来,见齐重天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便讪讪一笑:“爱卿、爱卿何事啊?”
咳、咳。已经对高翠兰有几分了解的花间月警示性咳了两声,“重天,你说。”
齐重天似乎颇为担忧:“武媚以小人克君子虽说可行,但她就不怕投毒反噬其身?”
花间月皱了皱眉,“可这无疑是她最后的机会,现今萧淑妃已然失宠,定不会绕了她。她若再不下手,便是人为刀俎……而且陛下、重天你们大可放心,我看这女子刚强聪颖,耍起手段来又阴毒无比,颇有当年吕后之风。”
“吕后……”齐重天忽而沉了脸色,“主子,您当年卜得刘姓江山必将空前绝后的鼎盛,便立即着手诱使吕后夺权,可最后呢?人一死后还不是一场空?吕氏全族几乎被赶尽杀绝,刘姓江山依旧繁荣……”
“够了!”
花间月忽然大吼。
高翠兰听了不由一愣,这是花间月第一次发火吧?这笑面狐竟然也会发脾气呀!不过真是难以想象,这狐狸一千年前还和吕后有点关系。时光真奇妙。
她看了看一肚子怨气不敢言,只能品茶败火的重天道:“既然事到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看倒不如放手一试。要不你们采用我的计策?”
“陛下何计?”齐重天好奇问道。
高翠兰咧嘴一笑:“就是青楼啊!你想想,掌握了青楼重地,就等于掌握了唐朝大部分男人的命根儿。”
噗——
齐重天一口水喷了出来。
“陛下妙计!”一直装病、赖床兼偷听的猪小亮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怪不得小兰会带我亲自深入红杏楼探察,原来陛下打算伺机夺取辛添花之位,以便将这些男人集体阉割……”
高翠兰忍无可忍,一把把猪小亮按回了床上。
“什么集体阉割,我送你去小黄门算了!此命根儿非彼命根儿,我指的可是大唐的血脉……”
越描越黑。高翠兰气得红了脸,心想自己这张嘴怎么就这么喜欢被人误解呢!
呵。刚刚当真动了怒的花间月忍俊不禁,看着再次“血脉愤张”的高翠兰,他立刻批评起猪小亮道:“小亮,你这伤已经痊愈了吧?”
猪小亮立马吓出一身冷汗,哎呦一声转身面壁哼哼:“没,还疼着呢……”
“装病假寐不修妖,这惩处方法你还记得吧?”花间月弯了嘴角。
猪小亮瞬间黑着脸坐了起来:“我觉得我似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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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姗姗,我一定加油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