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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准备

三天的时间里,没有角斗,兰罗疯了一样的锻炼自己,林远看得出来他很悲伤,还有些紧张和期待,看着眼前潮湿阴暗的石屋,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年,每天还要面对生死的考验,林远也感觉兰罗这些年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

第三天,兰罗没有在训练,而是准备好了一切呆呆的坐在石床上,他一直看着窗外静静等待着天黑,等待中天色终于一点点的暗了下来,铁门在吱呀声中被悄然打开,送饭的奴隶像往常一样从饭桶里扔下两块圆饼准备离开,他刚一转身兰罗猛然站起来沉声道:“站住!”

送饭的是个干瘪枯瘦的老头,穿着带帽子的黑色长袍,他听到兰罗喊他,一双混浊的双眼茫然的看了过来,兰罗大步走到他身前,朝他微微一笑,兰罗本就不苟言笑,整日里一副严肃深沉的模样,林远到了这里半年都未曾见他笑过。兰罗这一笑,脸上说不出来的刻板僵硬,简直如同僵尸一般。

他这一笑,连林远都呆了一呆,就更不用说眼前送饭的这个老头了,他搞不明白兰罗为什么会对自己笑,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一愣之际,兰罗猛然一拳将老头打晕,林远看在眼里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干什么?”

兰罗没回话,拎小鸡一般将老头拎到练功的石屋,先是从他身上搜出一串钥匙,然后将他身上的黑衣扒下,又结结实实的捆在铁柱子上,嘴上也塞了块破布,使他不能喊叫,做完这一切将老头的黑袍扔给林远沉声道:“快穿上,你去送饭,记住,送晚饭后不要再将门锁上,等到深夜的时候,我只要杀死外面的守军,这里必然会大乱,那时才是你我脱身之际。”

林远道:“计是好计,可那老头每日送饭,别人早就认识了他,我去还不被人立刻拆穿?”

“别想那么多,这老头每日送饭都是沉默寡言,你与他身材相似,戴上帽子,将饭食送到转身便走,又有哪个会注意你了?快去,快去,老头长时间不出去,怕是会引起外面巡逻士兵的注意,你我能不能逃脱此地,就全看你了。”

兰罗说完,林远也知道此事拖不得,急忙将黑色长袍穿在身上又将长袍后面的帽子戴上,遮挡住本来的面目,拎起手中饭桶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石屋,天色暮沉,远近各处景物只能看个朦朦胧胧,此时天色还没全黑,外面火把还没点燃,这个时机倒是刚刚好。林远关好门,拎着饭桶,低垂下头,小心走到一边的石屋,到了石屋门前却不由得暗暗叫苦。

苦的是,这百十把的钥匙被串成一个大串,每个门前都有把铁锁,想要打开就要一个一个去试,可如此一来时间便要耗费上许多,怕是要引起士兵的注意,但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可想,只有硬着头皮,站在石门前一把钥匙一把钥匙的试着去打开门。

林远努力镇定心神,一把把的试着用钥匙打开眼前的门,可这百多把钥匙,不是片刻之间就能奏效的,渐渐的他也心急起来,就在他心急之时,整个堡垒内的火把突然燃起,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他站在门外的举动被一队巡逻的士兵看到,几个士兵见他站在门前原本不很在意,可巡视过去再巡视回来,见他还站在门前便有些生疑。

带头的一个士兵疾步向他走过来,大声吵嚷道:“送饭的,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还不进去?”

听到喊叫声,林远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无奈,要是自己不答话,怕是这些人走到自己身前,用火把一照便揭穿了自己,想到这里,他故意憋着嗓子,咳嗽一声道:“咳咳……今日生病,头重脚轻,多耽搁了会,这就进去送饭,这就进去。”

林远这一急,手上动作更加快了一些,远远看去黑袍下面整个人都在抖动不已,听到他说自己生病,再看他不停抖动,原本走过来的士兵远远站住,对身边人道:“这老头,连嗓音都变了,怕是病的不轻。”

旁边的士兵也看在眼里,开口道:“看他抖得这么厉害,不会是遭瘟了吧?”

遭瘟两个字一出口,十几个士兵谁也不在向前,反而向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更是掩住了口鼻开口道:“这几日天热,这老东西又不是个爱干净的,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吧,他就是送饭慢了,跟我们又有什么干系?又饿不死这些个贱奴。”

“没错,没错,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去吧。”几个士兵急忙应和,十几个人再也不看林远一眼,快步走开,林远听见他们说话,心中一松,这时手中的一把钥匙将眼前的铁锁打开,铁锁打开的这刹那,他差点欢呼出声,幸亏警觉急忙闭上了嘴。

拎着饭桶进了石屋,刚一进去,一股霉臭的味道便迎面而来,熏得林远差点栽倒,石屋里面同样是沉寂的黑暗,黑暗中有人在练拳,沉闷的呼喝之声不断响起,不知道是在发泄还是在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林远将两个圆饼放到地上刚要转身出去,黑暗中突然他感觉到前面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他吓了一跳,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仔细一看,就见他前面躺着一个受伤的战奴,这战奴少了一条胳膊,斜卧在地上,一双眼睛已无神采,虽然双眼在看着林远,却是眼神空洞,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生气。

林远见他如此模样,暗叹一声退了出去,没有将门锁上,心中却暗暗庆幸,多亏自己遇到的是兰罗,否则自己恐怕会跟这个战奴一样的命运,他心中既是欣慰又觉得难过,快步走到另一出石屋掏出钥匙,开锁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石屋之上是有着编号的,钥匙上也有,可笑自己前面紧张竟然没有发现,这回看见了编号,打开石门便再也不费力气,忙活了半天他才将手中的食物送到每一间石屋。

一圈走下来,林远感觉仿佛在地狱中走了一趟,堡垒内每一间石屋都是死气沉沉,不管是斗士还是战奴,每一个人都是那么麻木,他们眼神呆滞,看不到半点希望,住在黑暗潮湿,臭气熏天的屋子里,一顿饭便只有一个小小的圆饼,受伤的人得不到医治,只有自生自灭,外面的世界璀璨如画,里面却是别外阴郁。

送完饭,林远警觉的回到兰罗的屋子里悄悄将门掩上,轻声道:“我回来了。”

黑暗中,兰罗已经穿戴整齐,手中擦拭着他常用的青铜长剑,双手却在微微颤抖,林远看的出他的紧张,也感觉得出他此刻的心情,走这一趟,他才知道自己能跟着兰罗是何等的幸运,虽然兰罗也是身处逆境,却从未放弃过自己,也从未自暴自弃,屋子里虽然同样黑暗,却被打扫的很是干净,没有那些异味。

也许,逃离这里,就是令兰罗支撑下来的动力吧。如今机会终于到来,他又怎能不紧张,不激动?

“回来就好,门都打开了吗?”兰罗轻声问道。

“放心吧,我将所有的石门都打开了,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上锁,可,可是兰罗,我走了这一趟,发现所有的人都是得过且过,而且很是麻木,这些人有勇气冲破这里吗?”

黑暗中兰罗沉默了一下道:“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虽然你我只是想制造混乱离开这里,可这也是给他们的一个机会,要是他们但凡还有血性,就还有希望,一定会不甘心,不甘心就会反抗,如果他们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远沉思了一下道:“好,那就这么办,你这里还有些桐油,我找些能燃烧的东西,侵上桐油,到了午夜,将这些东西点燃,每间石屋扔上一些,这些人要是不出来,烧也将他们烧出来。”

林远的话让兰罗一楞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心狠了?”

林远冷哼一声:“若是不认识你,或许我还会妇人之仁,同样是如此境地,你并没有放弃,而这些人虽然活着却也跟死了没有什么差别,不给他们一剂猛药,又如何能让他们觉醒?你说的没错,要是他们连反抗之心都没有,甘愿在这里自生自灭,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的了?或许早死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

兰罗紧紧盯着林远看了半响才叹息道:“这半年你的变化还真大,我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有一颗强者之心,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自己的话,以后不管到了何种境地,都能想起你对我这番话。”

林远点点头,轻轻一笑:“我是个无根的人,等出去了这个地方,我也随你去草原放牧打猎,修习功法,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我若是忘了今天的话,你随时提醒我也就是了。”

“好啊,你跟我一起回草原,我修罗一族又多了一个勇士,到时候你我放牧打猎,过那逍遥天地的日子,林远,你从未你过去家乡,我告诉你,我家乡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地方,那里有蓝天,白云,绿绿的草原,清澈的河流,还有数不清的牛羊……”

兰罗轻轻诉说着家乡的美丽,双眼透过窗户看向沉寂的黑夜,整个人微笑自然,仿佛已经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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