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楞下,脑里闪过一座衣冠冢:“蓝小妍…姑娘?”
赵承昀侧头扫我一眼:“有时候感觉你像她。”
我瘪瘪嘴,心里有丝不悦,我就是我,哪这么多像她!
“都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很聪明。”赵承昀继续说道,眼神深远,神情宁和,“老说不关自己的事,却偏偏爱强出头。”明明说的是缺点,却感觉像在说优点。
我转头看他,第一次见到赵承昀如此表情,嘴角竟有淡淡梨涡,像恋人说起彼此甜蜜溢于言表的感觉。
突然觉得扎眼,我侧头,避开烛火,心想今晚的蜡烛为何这般刺眼?
“你跟她有点最像。就是爱耍一些小聪明。其实……”
“王爷!”我扭头打断他的话,冷冷出口,“我跟她一点也不像!因为我是活人,她是死人,两者本身就有天大的区别!”说着跳下床,步出小屋。
经过那晚,容容彻底改变了,比以往更加坚强。
柳珣儿也不像往常那样时刻守在他的身边,她总是站得远远的,等着他训练结束才和他说话。即便如此,容容依旧劝柳珣儿,叫她甚至不用等他。有那么一刻,容容的转身,我看见失落掠过柳珣儿的脸庞。
这天深夜,本是好梦多眠时,偏偏来了不速之客。
我猛地睁眼,窜上赵承昀的床。他睁眼,冲我比了个四。我点头,覆手间利剑在手。
一个掠起,挥手猛切,屋顶破了大洞。
此时,明月高挂,海面波光粼粼。
来客身着夜行衣,身手不凡,身轻如燕。刚开始时,我处于下风,渐渐习惯后,开始扭转局势。四个黑影落在我身边,却没有下步动作,似乎犹豫不决。
趁着他们犹豫,我直直掠起,身形一展,覆手之间利剑上已有丝丝血迹。一个黑衣人跌下屋顶,另一人飞身抓住他,抱起同伴做了个手势。
眨眼间,黑衣人分头掠走,没入黑夜不得痕迹。
“似乎只是刺探你的行踪,并没有杀意。”我跳下,环顾四周,“看来这里不能再住了。”
赵承昀起身,拍拍衣裳,刚才的打斗屋顶落下许多灰尘。我瘪嘴,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爱干净?
“去找雷奇。是时候回军中了。”赵承昀扔出一枚白玉令牌。
秋冬季节,暖阳当头,微风拂面,树叶簌簌飘零。穿梭于树林间,身形如燕,一两枚落叶偶落肩头,几个身形一展,不见其踪。
停在树干上,下面是被烧毁的小木屋。那日遇见庆国兵,偶然回首,见火光窜起,无奈逃命之时心底也少了种种情愫。
这样也好,免得看了伤心。
等了这么久,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浅浅笑了,想我什么没见过,等不着主动去找不就成了?心里总相信缘分这东西,三分靠天定,七分靠自己。
许久没来梅花林,这里早已繁花胜景,鼻尖缠绕着浓郁的香气。空中下着梅花雨,片片落在头顶,肩头,衣衫上,伸手出来,粉嫩的花瓣躺在掌间。风吹来,刮起它,青丝随着花瓣飞舞。
我笑了,身形一展,跟着花瓣飘下梅花林,落在蝴蝶雕刻的衣冠冢前。
墓碑不沾丝毫灰尘,刻字清晰如同刚刚修葺般,碑上雕刻的蝴蝶翩翩起舞,宛如要破碑而生。
这衣冠冢有些……异常!
我跳起,眨眼间手握利剑,猛地往后一刺:“什么人!”眼前倏地飞起人影,白衣猎猎,敞开的衣衫能见一双xiu长结实的腿。
他落在小溪另一边,头戴一顶纱帘斗笠,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他周身腾起的杀意。然而在看见我的刹那,原本要出手的暗器顷刻间收了回去,怔怔地立在水中,双手垂下,既不说话也不行动,只是呆呆地站着,甚至溪水浸进脚上的月色描金靴也不为所动。
我愣住,心底升起疑惑。
察觉到他没有恶意,我背过手把剑收回体内,但却不敢贸然行动。
半响,我忍不住了:“你是谁?站在别人墓前想干什么?”话一出口就想收回去,我说得好像这墓是我住的样,“呃,我的意思是,不要对别人的墓做出不敬行为。”
那人闻言,忽地后退一步,离开了水中。
我跨过小溪,盯着他缓缓移动,确定安全后,身形一展,掠出了树林。回头看,竟然看见那人也望着我这边……
渝国兵营前,士兵惊恐地挥刀刺来。我跳起,射出白玉令牌,“叫雷奇将军来海边小屋恭迎信陵王!”
站在小屋门前,抬头看见破了大洞的屋顶透出微弱的光亮。正想推开房门,门却一下被拉开。
“回来了,师姐。”容容站在门前,清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叫我师姐,因为他说我也曾经拜了赵承昀为师,所以理应这么叫。
我没法,只好由着他,但是总逼着他改口叫“师妹”,这样,我显得年轻,呵呵。
“容容这么厉害了,我刚到你就知道了。”我笑嘻嘻地说道。
他浅笑,脸颊微微红了:“哪里。都是老师教的好。”
我瞅一眼赵承昀,“王爷厉害呢。容容跟着王爷学习,必定受益匪浅。”
赵承昀下巴微微扬起,表情虽然不屑,但嘴角掠过的笑意我却看到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虽然短暂不足以看透一个人,但并不代表完全没有收获。我对赵承昀虽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不得不承认身为皇族的他,有着非一般皇族的魄力。
容容递给我一碗水,我接过竟然看见碗里映出了星星,愣愣地抬头,盯着屋顶大洞发神:“那个…我弄的?”
“可不是!”柳珣儿没好气地说。
容容扯下她的衣袖,她转转眼珠,口气变得轻缓许多:“呃,其实没什么。待会铺点什么就好了。”
我瞅一眼她,再盯着容容,不怀好意地笑了:“切!你弟媳妇真是‘很听’你的话!”
柳珣儿闻言,呛了一口,捶着胸口指着我:“你…你说什么?”
我贼笑,歪着头看她:“又不是跟你说。你激动什么?”
“你!”柳珣儿跳起来,“啪”的一声猛地霸掉筷子,叉着腰瞪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干嘛反应这么大?”
柳珣儿跺脚,脸颊绯红:“要、要你管!”
我眯眼,嘻嘻笑了起来,眼神扫过容容和柳珣儿:“其实呢,年龄差距不大的。不就是四五岁嘛。”
这话原本是玩笑,哪知一出口,屋内空气骤然凝结,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师姐……”
“容……”我看向容容,见他耳根到脸颊如火一般红,眼神躲躲闪闪。柳珣儿咬着唇,垂下脑袋,在我刚准备伸手拉住她时,一跺脚夺出了门外。
“嘭”一声,木门摇摇晃晃,然后,“嘎吱”一下,门脱了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