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容容冲了出来,跑了两步,冲着空荡荡的四周大声喊:“师姐,师姐!回来吧!”
他的声音夹杂在成熟与幼稚之间,带着不与年龄相符的焦急情绪,屋内透出来的微微光亮把他的影子拉得欣长,让我有片刻错觉以为他已长大。
“傻孩子。”我喃喃自语,心里感到欣慰,其实有人还是在乎自己。
这时,柳珣儿跑了出来,边扯他的衣角边说:“回去吧。王爷说了,她会回来的。”我一听,耳朵立刻竖起来,赵承昀?
“走吧。你师姐的定情信物还在王爷手里呢,王爷说了不信她不回来!”说着,拉着容容回了小屋。
我从大石后走出,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拳头捏的啪啦作响。
好个赵承昀居然给我来这套?!
亏我还担心你受伤,特地把人家祖传丹药给你……人家?糟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那片树林,果然不见白衣飘飘的身影。
喊了几声,回应我的始终是自己的声音。
“唉,果然……”走到一棵大树旁,瞥见角落里有什么,伸手拉起,竟是一件绒毛滚边的披风。
还有一个小小的锦盒。锦盒里装着一枚丹药和一张字条,上面一串蝇头小字“祛邪,尽快服下”。
“公子,公子—”我又喊了几声,始终只有自己的声音。
第一缕阳光透进树林时,我醒了,轻轻侧头看身边的兔子和松鼠。本想和它们进行一次亲密接触,哪知道一呼吸喉间突然奇痒,猛地咳嗽起来。“嗖”的一声,兔子和松鼠立刻闪进了草丛里。
我站了起来,抖抖双手双脚,身体虽然没有全好,但是已不像昨晚头重脚轻。低头看披风,把玉放进锦盒里,小心地收在怀中。
几个起落,人已经站在小屋门口。明知道没有收获,还是决定先到这里看下。到处都是马蹄印子,想必雷奇已经来过,恭迎走了赵承昀。
进了小屋,看见床上一枚贝壳下压着一张红字帖。拿起一看,顿时血气上涌,差点七窍生烟活活被气死。
赵承昀说“三日不来,红玉碾成灰烬”。
“嘭——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嘭——”打更人拖着身子游走在大街上,敲响亥时更鸣。这时,一阵疾风刮来,吹起街道上的纸屑。他抱下双臂,抬头望天,脚步加快,消失在街角。
我站在一棵大树上,完全没入在黑暗中,视线停在一间房门前。终于,走廊拐角步出一人,步伐缓慢,似乎很疲惫,推开房门准备进屋。我笑下,倏地掠下大树,在房门即将关上时拽着他一起进了屋。
他转身一掌攻来。我拽住他的手,用力一扯。他踉跄一步,差点撞到桌角,翻身跃起,继续展开攻击。
我笑了,跳到了光亮处,叉着腰悠哉地看着他。一瞬间他收回了拳,奔上来抓着我的肩膀,惊奇大呼:“师姐?师……”我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点头,眼睛眨了几下。
我笑,松了手,“容容,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等你好久了。”
他不好意思笑笑,“师傅要求严格。外加雷将军也教我,所以回来晚了。”他瞟一眼外面,“不过,师姐,你是来拿红玉的吗?”
“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在师傅那儿。”
“他放哪儿了?”
“一直戴着呢。”
我暗叹口气,又把赵承昀骂了一遍。好家伙,玩真的,非要我现身不可?
“师姐,怎么办?要是你三天不现身,师傅会不会真的把红玉碾成灰烬啊?”容容说道,顺便倒了杯茶给我。
我接过,仰头喝下,“他敢!”瞥一眼容容,眼珠一转,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容容,帮我做件事好吗?”
“嘭——嘭——小心火烛——”外面想起更鸣声,打更人沿着街道游走,声音拖沓略显疲惫。
我楞下,有些失神。
子时?竟然是子时了?不过喝掉一壶茶水的时间,竟然到了子时?再提提茶壶,里面空空是也。
我皱眉,猫到窗户边,透过缝隙偷看,外面如常,没有任何情况。
容容有去这么久吗?
想想,觉得哪里有些蹊跷,可又想不明白怪在哪里。不就是让他去找件赵承昀内廷侍女的衣服,外加一枚令牌的小事,又不是让他去偷白玉令牌。这点小事不像搞不定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呢?
越想越担心,脑中一个念想,暗叫一声:糟了!莫不是……容容去偷女子衣裳时被抓了,给当成变态就地正法了?
那孩子纯情得很,一遇上这种事大脑就成痴呆状,舌头打结,只顾着红脸,哪还有辩解的能力?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踱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瞧见外面无异常。
两步窜上栏杆,轻点一下想攀上屋檐。就在这时,耳边猛地响起一声轻喝。来不及反应,一张蜘蛛网从头上撒下,罩住了全身,几个人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一扯,就把我拉到了地上。
我用力扯扯蜘蛛网,想挣脱出来,无奈我越扯他们拉得越紧,况且这网很是结实,心下一急,内力猛然凝聚,想唤出龙绞纹。可惜更快的是又一声轻喝,我愣住,暗叫声不好,转身就想躲开。就在那时,拉住蜘蛛网的几人立马松开手,大吼着朝我扑来。
我还没来得及爬开半厘米,身子猛地被压,几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竟然一个接一个地扑过来,像叠罗汉样重起了几层,最底层的当然是我,一时间,我觉得内脏都快被他们压出来了。
“喂!你们要不要脸!没见我是女孩子!”我大叫,努力喘气。
“就是因为你不像女人,所以才跟你玩玩叠罗汉。”一个人背着赵承昀从假山后走出。
完了,被伏击了。
我抬头,眼光如刀,冲着他怒吼:“赵承昀,你竟然这么对我!亏我还救了你!”
他冷哼一声,脸上闪过愤怒:“救我?最后那一掌差点要了我的命!”
“你活该。谁叫你强人所难!”我侧过头,伸手戳戳压在我上面的人,“喂,喂,你们快下去。还要不要脸!”
赵承昀斜睨一下,幽幽出口:“苏荷。你以为这是在外面吗?没有本王命令,谁都不敢乱动!你要求,就求本王好了!”
“求你?想都别想!你……”本想再说什么,墙外忽然响起声音,“嘭——嘭——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嘭——嘭——”竟然是打更的声音。
我疑惑,刚才不是才敲过子时更鸣吗?难道现在才是子时?!
“哎呀,”赵承昀轻轻呼道,拍下背他的人,“赵二,原来都子时了?怪不得本王犯困。”
那个叫赵二的人扫我一眼,随即恭敬地回道:“王爷。那要不要回房了?”
赵承昀惊下,眼中闪过一丝奇异,视线落在我身上:“不要。这罗汉好看,你觉得不好看吗?”
赵二干笑两声,移开眼睛点点头:“好看,好看,王爷怎么说都行。”
赵承昀瞅我一眼,瘪瘪嘴,表情有些怪异:“真是怪人。喝了药圣特制的迷药,竟然只是动作迟缓,没有倒下?”
体制迷药?
容容房间那壶茶水?!
不是吧,我把整壶都喝了!
我喘口气,想运气逼出毒素,一股气还没上来,胸口突然一紧,痛感像电流样攻上全身。一刹那,我感到身体像要被融化般,喉咙一痒,咳了出来,地上竟有了一滩鲜血。
“赵承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