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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兵政十六海防下(3)

稽海船以清盜源疏乾隆二十五年

浙江按察使李治運

竊照浙省洋面。與江南福建連界。往來千里。朝夕可通。向惟遠方貿易諸船。到口稽查。難容雜混。其餘附近商民。揚帆出沒。最易藏奸。小者割網偷魚。大者劫財掠貨。雖有防汛員弁巡哨。而在洋搶劫之案。竊發時聞。備查各處破案獲犯。俱係沿海窮民。充當船戶水手。各出微貲。夥同造駕。或越山樵採。或泊海收鮮。雖蹤跡靡常。然總不出三省界連各口。定例凡造船隻。將船戶姓名籍貫。編烙艄板。出洋復給與照票。將舵工水手人等。詳註姓名年貌。凡所過島嶼。有營汛駐劄者。驗明照票。方始放行。立法非不周密。然此特驗其是否內民。并船內有無透漏糧食。夾帶硝磺等類。祇究其所出。不究其所入。而于各船之貨物資財有無來歷。一切無從過問。因而採樵之徒。忽裝異貨。收鮮之輩。遽擁厚資。苟其所至之處。稍能核對。則伊等匪情立破。臣請嗣後除遠省本有商船。仍照舊辦理。無庸別查外。餘凡附近出洋船隻。于領照時。務將作何生業。切實填註。于到口上岸時。令稽查官弁。將其所載貨物。逐一查驗。凡照內所填不應有此貨物者。即交官嚴加根究。即使來歷有因。亦必詳登檔簿。各處倘有失事。即開失單。關傳各口。其日期貨物。與檔簿相似者。自可立時獲訊。即如收鮮一業。有張網下釣之分。釣船無網。專慣竊人之網。若于照票填明釣魚字。則所有之網。定知竊取。他若魚船而有細貨。樵船而有鮮貨。更屬顯而易見。近日平湖縣破獲浙省洋界行舟被劫一案。盜犯錢再等二十名。俱係浙江買柴之船。黃岩鎮標遊擊黃天球破獲江省洋界擱淺被搶一案。盜犯林炳等數十名。俱係閩省捕魚之船。所得關東貨物。並皆盈千累百。乏本窮徒。安得一朝有此。今若將出洋給照。填註于前。到口驗貨。核對于後。則海船蹤跡。總在各口指數之間。於以著為定例。通飭恪遵。庶海洋劫搶之案漸可肅清矣。

上成僉事論昌化海防

陶元

海上告警。屬以譏察奸宄。不自揣量。輒有敷陳。想已奉達。顧昌化百事苟且。而英潮移汛。尤為失策。屢欲建議更置。而崖營命案糾纏。寬於法之兇。而嚴於執法之吏。坐此心冷。豈敢復議更置。今蒙大人垂情地方。故麤陳移汛之失。以備採擇。昌化沿海皆礁。惟英潮一港。上至蛋場村。又上至城西之烏坭港。下至四更村。二三十里間。沙洲灣環。頗可挽泊。此要地也。向設英潮營汛百總一員。額兵二十七名。又有墩臺一座。以備瞭望。此善策也。但其地空曠。無村落。水皆鹹鹵。故營兵以為不便。該營具詳制府。以守護城池為名。移置烏坭港口。而其報部之冊。仍名英潮。此從前移汛始末也。職查烏坭一港。雖係昌江入海之口。而港口淺狹。多暗礁。賊必不敢冒險深入。即入其地。而營在烏坭之濱。山谷之內。外不足以瞭望。內不足以守禦。置兵於無用之所。而於英潮要地。反棄不守。此失策也。職嘗相度形勢。昌城之西有小神山。嶺雖不甚高。而城中毫畢見。火所及。雉堞皆碎。往年曾從此處破城。此必爭之地也。小神山之麓。即烏坭大江。海舟出沒港口。嶺上皆見。若置一營於嶺上。與昌城互為犄角。多造單桅漁舟。分泊江中。及蛋場四更等處。賊若近港。先令漁舟前行誘探。後發陸兵邀截。此一奇也。英潮一營。仍移置於舊墩。賊舟近岸。營兵堅壁自守。漁舟從蛋場四更出口。竟燒賊船。前後擊之。又一奇也。總之賊在外洋。未悉我之虛實。我憑高遠望。視賊所向。隨地設拒。此萬全之策也。職懷此日久。而兩年來罣誤文法。又因崖營六款之詳。為武臣搆陷。今日身隱焉文。安敢復觸兇威。議其失策。姑述其梗概。以備大人之採擇。以俟後之能者而已。

籌辦洋匪疏嘉慶九年

兩廣總督倭什布

臣等伏查粵東十府三州。幅員遼闊。其中廣惠潮肇高雷廉七府。俱係濱海之區。瓊州孤懸海中。絕無依傍。海道自東至西。綿亙三千餘里。東與閩省連疆。西與越南接壤。形勢險要廣遠。甲于他省。自古迄今。無不以防海捕寇為要務。溯查乾隆五十四年以前。沿海窮漁貧蛋。什伍糾結。伺劫商鹽船隻。並無大夥聯。敢與官兵抗拒之事。迨安南阮光平父子有國。慣以豢賊為能。招集內地亡命。給與火米糧器械船隻。俾其至閩粵洋面。肆行劫掠。盜匪出有經年累月之糧。歸有消贓窩頓之所。糾聚日多。聲勢遂甚。其自安南駕船而來也。一由白龍尾而入廉雷各洋面。緣白龍尾附近江坪。江坪其消贓之所也。一由順化港而入瓊州洋面。緣順化港為安南富春門戶。富春其國都也。此兩路盜船駛入粵洋。非百號即數十號。其志總在直趨福建浙江。及其飽掠而歸。仍由原船駛入江坪富春。沿途雖有剽掠。並不近岸登岸。各營水師。全用米艇配兵。東西邀擊。歲有擒殲。船多則力敵。而沿海口岸村莊。亦賴以安堵。此數十年來安南豢賊。及官兵在大洋擊賊之情形也。今自阮光纘失國之後。新藩阮福映曉知大義。驅逐奸匪。尚目之為舊阮。勾結窩者。已被芟夷。其餘黨則仍竄回內洋。復圖糾結。出沒為奸。該匪等遠行已缺資糧。退歸又無巢穴。因常在粵東洋面。遊奕伺劫。而大幫水師兵船。常行在海緝捕。匪船站腳不住。又無從得食。于是分駕船隻。各于所在港汊。潛駛登岸。劫掠村莊。官兵分則勢單。合則顧此失彼。往往聞信追拏。匪船已揚帆而逸。此近日賊船猝聚猝散。不時登陸。官兵大艘在洋。難期得力之情形也。查籌海捕盜。原無一定之規。就目前盜情而論。以千百無藉之徒。久佔滄波。米糧乏絕。又不能退入越南。除登岸劫掠之外。別無生計。查東省自東至西。沿海臺一百座。額設兵丁止三千七百四十餘名。而水師出海官兵。終年有數千名在船。既不便更番替換。又不能增戍添防。所有在洋在岸。緝捕防堵事宜。必須亟行變通。妥密規畫。務為彼勞而我逸。勿任彼逸而我勞。方可綏靖疆隅。翦除凶醜。茲與藩司廣厚臬司邱庭署惠潮嘉道吳俊等。互相商搉。復採訪輿論。參酌折衷。臚舉數條。敬為我皇上陳之。

上李提軍書

周鎬

閣下督師出洋。往來閩浙之間。不遑返顧。逾二年矣。鎬見賊勢猖獗。附之者眾。曾以用間之說干閣下。閣下是其說而不果行。迨鳳山之變。賊罪愈重。閣下擊之於鹿耳門。賊下數艘鋌險而走。其勢亦少衰矣。今閣下窮賊所向。至於粵東。可謂不遺餘力。顧賊畏閣下如虎。望風輒遁。未能制其死命者。尾追而未得逆擊故也。夫賊以海為家。漂泊靡定。閣下統數鎮之師。偵其跡而馳逐之。賊南亦南。賊北亦北。曾無一旅遮其前者。此猶去網而追巨魚。雖勞何益。況各鎮在外。內地反虛。土盜乘機而起。轉瞬蔓延。亦非計之得者。似宜急與變通。竊就三省而論。廣東其前門也。福建其中權也。浙江其後戶也。如以浙江一省而論。溫州其前門也。黃巖其中權也。定海其後戶也。鎬以為宜仿常山蛇勢。使三鎮各守其地。搜捕土盜而絕偷漏。閣下與閩粵提帥為周身血。隨賊所至。常貫通於三省之間。如賊自閩至浙。閣下窮追而下。則以溫鎮截其前。而閣下與福甯鎮躡其後。如賊越溫而下。則以黃鎮截其前。而閣下與溫鎮躡其後。賊又越黃而下。則以定鎮截其前。而閣下與黃鎮躡其後。賊之自浙而閩。自閩而粵也。亦如之。又申明軍令。如境內土盜不除。及賊已抵境。而該鎮不能堵截者。罪坐該鎮。如該鎮堵截於前。而提帥尾追不至者。罪坐提帥。信賞必罰而力行之。不過一年。賊必斃。而土盜亦不能作矣。鎬以為急宜變通者此也。或謂賊自外洋越竄。瞭之不見奈何。鎬則以為外洋捐之可也。賊之所利在於漁商。而其命則託於消贓濟匪。漁商非遭風變。至外洋者百無一二。而消贓濟匪之徒又不能離內地。是必窮之勢也。

答秦觀察問防海事宜

曾鏞

比歲以海盜竊發。衛所不能禽制。動煩大憲勤勤捕勦。案明自嘉靖患倭以來。始設總督巡撫兵備副使。及總兵參將游擊各員。固以防海也。今海盜之患。雖不逮倭。然十百連艘。剽劫罔忌。則所藉於大憲協力會勦者。自不容不急。所當懲治衛所巡徼會哨之不力者。自不容不嚴。愚竊以為可以逐盜。未可以弭盜。善弭海盜者不弭之海。仍弭之岸而已矣。何也。海盜之患。與陸盜異。捕海盜之勢。視陸盜難。陸盜盤踞險阻。狼顧虎跱。其患或至攻據州郡。抗拒王師。然其形勢。固自有可搗之巢穴。可截之徑塗。若夫海盜。語其患。不過為害商船耳。遇商船則進。遇哨船則退。遇哨船寡則聚。遇哨船眾則散。并吾力以捕之。則順風揚帆。海闊天空。而莫可蹤跡。時或兩相犄角。可追而薄。而洪流洶湧。忽之間。人船異勢。雖有利器如佛郎機。不得用。以陸處之水師。與水居之兇狡。生熟之技固殊也。然則捕之固非易易。其可殲者。非適泊海渚。則或因混跡商船。間被緝獲。而不然者。捕之於東。出自西。逐之已耳。若欲弭之。計固無出於岸者。敢麤條之。其要有四。一杜從盜之門。二絕養盜之本。三空窩贓之藪。四去召劫之資。何謂杜從盜之門。亦嚴保甲而已矣。今洋面之盜。非若元之國珍。為覬覦州郡起也。又非若明之海寇。為島夷番舶人也。無非以閩廣及各海濱失業無賴之徒。或託捕魚。或稱水手。或隱為耳目。在岸偵探。地方不察。遂至成聚黨。旁午各出。是目前遊民。處之無道。即新盜耳。立法煩瑣。恐擾良民。今誠嚴飭地方。凡沿海坊鄉。無論土著附籍。畸零單丁。按實具書名歲職業。甲編一冊。里取互保。使相覺察。有心容隱則相及。凡甲內無家屬者。不准入海。其有家屬在岸。而為船戶網師。與一切海道販鬻者。則使所在里甲。互相糾保。其無家屬而有雇為行船水手類者。即使所雇之家。身為之保。期于甲有定人。人有實事。一丁一口。不得私自出海。不至以無賴之徒。更遺之夥。如是。則從盜之門固可得而杜也。何謂絕養盜之本。亦嚴漏米而已矣。今盜夥之聚。非必築室大澳屯耕而劫也。非真可不粒食飽鮮而劫也。無非以行險網利輩。漏米落海。盜于外洋不得劫。則或於內洋處所。混雜商船。藉相接濟。而不肖衛所。又往往取利米船。曲縱之漏。故漏米非必遽有句通之弊。其實海盜得以聚食行劫者。病實坐此。聞本春溫台各處。一嚴漏米。而盜遂不得食。舍命上。搶奪穀麥。居可知已。今誠嚴申海禁。無論鄰近州縣。非請之官。概不得從海通運。即商船哨船。亦必按程計口。受以限制。不至使陸地糧食。往之為漕。如是。則養盜之弊固可得而絕也。欲無窩贓莫若禁私市。盜所劫物。未有不就岸變易者也。貨屯不出。良賈亦歇。贓積不脫。狡竊亦拙。商物盜物。固難驟別。往往有海口奸儈。心固知之。利其厚直。而盜得以旋劫旋脫。是贓藪也。明巡撫朱紈。捕得交通海盜者。常以便宜斬之。盜資以靖。其後紈以被劾奪官。海禁復弛。盜且旋熾。私市與交通。自小有間。然鼠壤不掘。竊齧不息。今誠于沿海市場。嚴立私市盜物之禁。凡水客貨物。詳設行規確議。有可為來歷信據者。乃許交卸。夫盜之所劫。豈盡金錢。貨不得直。劫而委之。雖盜不為也。欲無召劫。莫若節關稅。國家海道之利。未便輕議捐也。禁海道。則方物之價必騰。然民用所需。除布帛菽粟外。遠方珍奇。類堪從省。今以閩廣海物之便。動煩海疆捕盜之需。其費或不相下。究之海客之所以冒險。固期便利。亦直以貨非航海。則長途關口。未免較煩。故有兩途就賈。本息無異。甯舍此由彼者。避關榷耳。今誠於海關直重物件。議行停截。而于各省關口。視向所由海道行者。裁節其稅。無滋使役浮額徵求。則商賈自然不甘冒險。樂就迂途。夫稅節而捕費亦省。海禁而客貨亦通。而洋面往來。不過魚鮮木炭。盜雖貪。無可欲也。保甲行而盜不得夥。漏米嚴而盜不得食。私市禁而贓不得脫。關稅節而劫無所得。于四者之外。或兼開招納之路。招募鄉勇可以捕盜。亦可以隱寓招納。誠能實力奉行。不出期年。盜即多。可不捕而散也。故曰善弭海盜者。仍弭之岸可也。至于地方有司。能舉失業游民驅就農工。予以生計。如龔遂之所以治渤海者。賣刀劍買牛犢。是又防海之一上上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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