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这话,我猛然才又想起,他刚才是说自己迷路的。想来也是,他们一行人初来乍到,全然不懂园子里的布局,所以绕昏头了也是自然。虽说这园子是宫里的一个最普通的单个园子,却是大得很。亭台水榭,都是无一不由。
“这边请。”我点头,然后便先一步在前面带路。故意都走的是人经常经过的回廊,唯恐他会对我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来。在这里,若是他真想对我做些什么。我亦是可以根据地形很快逃掉,不至于任人摆布。
“姑娘也是宫里的人?”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听见他在背后问,声音清朗,似乎很是坦荡,果真只是无聊才想和我找些事情说般。
只是,我却是明白,他不过是想和我搭讪罢了。等了熟了些,便是会更加过分。当下故意冷淡而简短的答道:“是的。”我并不想理会于他,尤其是在想到他先前闻那披风的样子,心里便是一阵阵的恶心。
不过想起披风来,我倒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竟还将那披风紧紧的握在手中。瞧那架势,竟很是宝贝。心里便越发的有些厌恶,慌忙的别过头,脚底下也是加快了步伐,恨不得立刻将他带回去,好不再和他相处。
“那可是宫里指派给我们的宫人?”然而他却仿佛没听出我语气中的冷淡一般,竟是在得了我的回答之后,又追问了一句。脚下也是大大的迈了几步,拉近了与我的距离。原本我是在他前面的,这会倒竟是并排了。
我慌忙将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些,尽量和他保持距离。怒目瞪了他一眼,我气鼓鼓的答道:“是的。奴婢日后会和其他姐妹一起,照顾王子的衣食住行。若是王子饿了,或是渴了,只管对奴婢说就是。”
我感觉,他问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其他的目的。当下立刻便想到,他定然是觉得我是派来“伺候”他们的罢?以前听别的宫女说,宫里也是有这个规矩的。若是身份显赫,一般是会派几个歌姬舞姬“伺候”他们的。想来,他也是这个意思。
心里又涌出一股厌恶之情为了让他死心,我便特意的加上了那几句。言下之意便是——我只负责你的衣食住行,至于其他的要求,譬如侍寝,和我无关。
然他面上表情却是无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般咧嘴笑着,又是问我道:“那为何先前却是没看见你?刚才在一旁替我们端茶倒水的人里面,并没有你。”
“奴婢只是负责一些粗活。”我简短回答,心中厌恶之情越加严重。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的如此孟浪?他即便是好色,在听见我的拒绝之后,应当也识趣一些罢?竟反而像是个自来熟一般,愈发的粘了上来!
他恍然的点点头,不过很快又不解的问道:“那粗活是做什么?劈材?挑水?还是搬东西?”瞧着他那疑惑的样子,竟还真像是不知道。
然我却是忍无可忍,更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加快了脚步,随口敷衍道:“王子舟车劳顿,怎么的这么晚还未休息?是不是水土不服,所以睡不着?”问这些,并非是我有多么好奇,只是因为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罢了。
他却是叹了一口气,耐心的对我解释道:“我们匈奴临近沙漠戈壁,白日都是炎热的,所以便会躲在家中睡觉。而一到晚上凉爽的时候,便会出门去狩猎,或是狂欢。所以我们的作息才会和你们不一样。等到早上的时候,我们才睡得着。”
闻言,我忍不住的诧异了一番。我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却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真是奇怪透顶!不过每个地方的风俗都是不一样的,这倒是能够理解。若是他不是这般的孟浪,我倒是愿意多了解一些,只可惜……
“王子还是早些睡觉罢。明日想来皇上是要宴请王子的,可不能没休息好。”我淡淡的说一句,也不再开口问他问题,只是一个劲的埋头走路。幸而这园子也不太大,这么一会功夫我们也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沉默走了一会,眼见着就到了他们住的那一处,一直都还算老实的匈奴王子却是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而且语气竟是有些凝重,不似刚才的轻松。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不耐,点点头道:“王子有什么问题,问就是了。奴婢知道的,都会告诉王子。”
这差使,真是让人心烦。早知会是这么个情况,我就该将这天大的“好机会”让给别人去!
“不知道姑娘你身上,到底涂了什么香?”听完匈奴王子的问题之后,我面色一沉,心里越发的厌恶起来,甚至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像当初对付那个调戏我的登徒子一般,直接将臭水全泼在他身上!
早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想着他再如何也是一国王子,不至于太过分。可是没想到他却是得寸进尺,问出这般羞人的问题来!
我怒目瞪向他:“王子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不觉太过孟浪了么?奴婢虽是宫女,可也是清白的女子。还请王子自重些!”说完,我飞快的走几步,拐过一个弯,指着远处那灯火辉煌的地方,冷冷道:“那便是王子的住处,还请王子自己过去罢。奴婢还有活要干!”
我之所以敢这般,一来确实是气昏了头。二来却是料定了他定然不敢将这事情说出去,所以这才凶狠一把。他是匈奴王子,定然是不会自损形象将这事情闹大的。毕竟,虽说都有侍寝的规矩,可终究也是隐蔽的,哪里可能放在明面上?
再来,他并不知道我的名字,而宫里美人这么多,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记住我,从而将我从那么多宫女中认出来的。况且——日后我会小心的避开他,自然是不会再见面了。
所以说完这话,我头也不会的就往回走。果然如我料想那般,许久偷偷回头,他的确是未曾追上来。只是傻傻站在原地,似乎正在发愣。我也不理会,加快了脚步,特意的拐了几个弯,彻底让他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