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黎谢尔塔的研究？”甄妮芙颇有些不屑一顾，仿佛是说起了十分荒谬的事情，“那是老师放弃了的一个课题，老师认为人就是人，和神祗之间的鸿沟无法跨越，歌黎谢尔塔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最强大的神，也不过就是一个最强大的人而已，只是因为强大到了一种俗世之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便得到了神的封号，就像老师的封号为圣。”
“难道她妄图制造生命？制造一种智慧生命，这就是她的研究方向？”陆斯恩隐隐觉得自己的猜测和事实相差不远。
甄妮芙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陆斯恩，“你读过《世界通史》吗？”
“读过，圣蓝顿教宗修订正式版。”陆斯恩在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之前，以一种最简单的方法——通过雷斯特城各大图书馆中古老的典籍观察这个世界，自然不可能不去了解下这个世界的历史。
“那你一定知道，我们人类……我指的是除了东部罪民的人类，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吧。”
“《世界通史》记载，在信仰阿斯托莉雅女神的各大种族之前，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一个罪恶的种族，他们灭绝人性，恃强凌弱，乱伦淫秽，烧杀抢虐，几乎是无恶不作，他们不只灭杀了一切其他有生命的物种，同时也自相残杀……从这些记录看来，这个罪恶种族和我们人类似乎并没有太多区别，著名的布提丝老公爵上绞刑架前招供他吃过三百个婴儿脑子，塔尼亚西区的温斯顿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群人围殴单身旅行者，李尔侯爵的三个孙子其实是他的儿子，至于发生在贫民区的抢劫案，纵火案，虐童案更是数不胜数……阿斯托莉雅女神消灭了那个罪恶的种族，为什么不再次消灭我们这些罪恶的人类？”陆斯恩轻笑一声，他只是觉得，不管是他原来的世界，还是阿斯托莉雅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数不清的罪恶……至于歌黎谢尔塔，她的研究和这段历史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想再来一次大清洗，制造一批她所认为最优秀的生物？”绕是陆斯恩听说过无数奇奇怪怪的狂徒，也会感到无与伦比的震惊。
那确实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如同这片大陆的罪民，《世界通史》中的罪恶种族，依然存在于世，并没有被真正地大清洗掉。
甄妮芙泯了一口酒液，湿润红唇染上了一层光洁的琥珀色，修长却不会显得清瘦，圆润如象牙的手指插入了发丝间，轻轻地挠着，仿佛在她这种醉生梦死的孤寂生活中也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微微皱着眉，“歌黎谢尔塔怎么会关心人类是否罪恶？所谓的品德，人性在她看来也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东西。你应该知道，你们菲妮柯斯家族的祖先，不死者菲妮柯斯，就是阿斯托莉雅女神派遣执行大清洗任务的七十二位神使之一。当罪恶的种族被清洗后，七十二位女神并没有回到虚无缥缈的女神身边，而是留在在俗世中，和女神的信徒们生活，并且留下了后代。”
“这就是歌黎谢尔塔的研究方向。”甄妮芙的手指尖在酒液中蘸了蘸，一滴如琥珀圆珠的液体悬在她指尖，她缓缓走进陆斯恩，懒散地舒展身体，另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陆斯恩的肩膀，指尖抹过陆斯恩的唇，他的咽喉，随着他喉结的滚动，抹上了他的前胸。
“我充满好奇的孩子，你还是有些不明白是吗？”甄妮芙的手指探入陆斯恩的衣领里，一点点地摸索着，拨弄着，低低地喘息着，“我会让你清楚地了解歌黎谢尔塔的研究，就像你即将那么清楚地了解我的身体一般。”
“比起你的身体，我更想了解你的心……虽然你隐约地设定了一个界限。”要说起男女间挑逗调情的本事，陆斯恩有足够的底气直追歌黎谢尔塔，圣奥珂塔薇尓这些人物在神术界的地位。
“界限，不就是和道德法则，伦理枷锁，社会法律一样因为要被打破而存在的吗？那要看你的本事了。”甄妮芙的手指顶住陆斯恩的下巴，身体缓缓推开，随意地坐倒在一架撒宁产英格风情大钢琴前，指尖轻奏出清淡的乐声，“也许歌黎谢尔塔的研究，就能够帮助你打破这个界限……如果那时候你还对一个被囚禁的可怜女人感兴趣的话？”
“你需要帮助？”陆斯恩听出了甄妮芙的话中一些隐约的暗示。
甄妮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答陆斯恩的问题，话题绕回继续着，“神使们最初的后代，都拥有骇人的力量，和神使们相差无几，但随着他们后代的繁衍，血脉扩散，纯正的神使血脉越来越稀薄，有些神使的后代便没有办法再使用神使们的力量了。到了如今，已经没有哪个神使的后裔们在诞生后就拥有神使的力量了，他们为想要重新获得祖先的力量费尽心机，你们菲妮柯斯家族的灵魂继承仪式就是一种有效的方法。”
“即使是通过这种灵魂继承仪式，也并不是每一个神使的后裔都可以获得他们祖先的力量，一个家族也许几代人中才会有一个人通过灵魂继承仪式获得力量，也有可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不会有一个，即使是再也不会出现也不稀奇。根据神殿的统计，至少有二十余名神使的力量没有继承者出现了。”陆斯恩隐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者有些神使的继承者消失了，难道都是被歌黎谢尔塔抓到了这里？”
“做这种事情的不只是歌黎谢尔塔，但歌黎谢尔塔的研究比较独特，她认为每一个神使后裔都有能够获得祖先力量的可能，她试图研究这种力量的传承与血脉和灵魂之间的关系，完整地复原神使的力量……换一句话说，她在制造神使。”甄妮芙的神情罕见地严肃，“不得不承认，人和神之间存在无可跨越的鸿沟，但歌黎谢尔塔却没有试图跨越这条鸿沟，她只是在找寻另一条成为神祗的通道。也许就是你，会成为她的这条通道，昨天晚上我看见她在你的房间里进进出出不下二十次，她已经开始了对你的测试，在睡眠中你的灵魂最容易被她所渗透。”
陆斯恩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会睡得那么死，直到吉恩站在自己床头呼喊才醒过来，多半是歌黎谢尔塔让自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中，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歌黎谢尔塔的研究居然是制造神使!
甄妮芙的话又意味着什么？这条让歌黎谢尔塔成为神祗的通道，真的会是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一定是歌黎谢尔塔口中说的他的身体中因此的秘密。
这个秘密，陆斯恩不希望从歌黎谢尔塔的研究中得知，他更希望那位“母亲”，那位制造出自己的女人，她应该清楚地知道这个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