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黎谢尔塔望着陆斯恩，等待着他的回答，她并不是一个在意旁人想法和情绪的人，但她觉得或者可以从陆斯恩的言语间挖掘到一些东西。
“古哲学家柏拉图认为灵魂是单纯不能分解的，有生命和意识的，是纯净的，智慧的，存在于精神世界中，因为它为世界上的yu望所诱惑，堕落俗世，进入各种各样的肉体，体验着俗世的yu望，同时也被污秽，待到它们渴望被净化时，它们离开那些凋零的肉体，轮回转世。”陆斯恩讲述着他所知道的一些关于灵魂的描述，“柏拉图的学生，同样伟大的亚里士多德在他的第二哲学体系中有著作《论灵魂》，他认为灵魂才是人的本质，它包括智慧，感官和生存本能三部分组成。”
歌黎谢尔塔冷笑一声，带着嘲讽的味道摇了摇头，一个普通人而已，接触的终究只是普通人拘束于他们视野中的认知。
“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些人是谁？是因为这样的胡说八道，让你为他们贯注于伟大这个词汇吗？”歌黎谢尔塔仔细回想了一下，即使是她那些在漫长的岁月里刻制或者继承的水晶球里，也无法找到这两个人的名字。
“他们是某个优秀的古代文明的创造者，繁荣者，传承者……他们的思想和成就，即使在数百年，数千后依然被人们所称道，就像你的老师圣奥珂塔薇尓一样。”歌黎谢尔塔或者在阿斯托莉雅世界里是足以称之为“传奇”的那种人物，但在陆斯恩心里，他还无法理解歌黎谢尔塔的成就有多么的了不起。
“你是想告诉我，也许你没有我所说的那种灵魂，但是却有他们所论述的那种灵魂吗？很可惜，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所说的就是事实，不容置疑。你的存在是残缺的，你没有灵魂，不论它是有生命的，有意识的，纯净的，智慧的，需要净化的，它都和你没有关系。”歌黎谢尔塔似乎有些恼怒于陆斯恩隐隐有她不够和她的老师圣奥珂塔薇尓相提并论的意思，神色冰冷。
“他们也无法告诉你，为什么你没有灵魂？你的疑惑，只有我能解答。”
“如果你能解答，就不会对我感兴趣了，你并不知道。”
“我知道！”对于陆斯恩那种笃定的态度，歌黎谢尔塔表现得深恶痛绝。
“你如果知道，还研究什么？就像你说的，一个健康的人，对你没有意义，一个你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似乎也没有研究的意义吧？”
“一味地激怒，或者挑衅你无法企及的对手，那是一种非常愚蠢的事情。”歌黎谢尔塔那双安静的眸子里强抑着怒火，陆斯恩给她的感觉应该是理智的，不会有太多世人所具备的低劣品格，然而陆斯恩这样的行为实在让她失望……这可不是她需要的助手，看来试验体终究只是试验体，不能对他们有什么期待。
陆斯恩笑着摇头，“不……不……，歌黎谢尔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永远不会让个人的情绪和感情支配她的理智，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所以你绝不会因此而杀我泄愤……在你没有对我失去兴趣，我还有存在的意义之前。”
“你没有想象的那么愚蠢。”歌黎谢尔塔突然笑了笑，恍如朵拉雪地上那期待着冬日暮霭沉沉的厌恶散去后，随着第一缕阳光绽放的花瓣，美艳不可方物。
“我当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愚蠢，如果你答应让伊莉莎白清醒过来，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惊喜。”歌黎谢尔塔绝不是那种可以靠着冠冕堂皇的言语，以及个人的情感表演来打动的，没有给她实际的需要，她完全不会考虑旁人的请求。
“哦？让我考虑一下。”歌黎谢尔塔坐了下来，仰着头看着陆斯恩。
“你说过，一个健康的人，对你没有什么意义。从这句话来推测，大概是任何你已知答案的问题，对你也都没有意义。就像我，虽然你知道我没有灵魂……但你关注的不只是这个事实，而是如何造成这个事实。你没有办法制造出一个像我这样没有灵魂的人来……前提当然是我是被人为地剥掉了灵魂，而不是生来就是如此。如果是生来如此，那只是阿斯托莉雅女神的失误，想必你能理智地克制自己去复制一个甚至的失误，那没有必要，也难以实现。”陆斯恩微薄的嘴唇幅度极细地张颌着，像灌注入人耳的呢喃，他总是以这种口吻和音调向他的女人们说那些动人的情话，一点也不夸张，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歌黎谢尔塔那丝不经意的轻视悄然消失，似乎提起了兴趣。
陆斯恩转过身来，当时他的身体离歌黎谢尔塔有些近，甚至可以窥见她法衣胸前白皙的肌肤，这是十分危险的，不是不敢亵du，而是不能亵du，他并不想过分激怒这个女人。
“这就是你说的非常感兴趣的地方了，这只是你的借口，应该说是非常让你难受的地方。”
“为什么？”歌黎谢尔塔的身体稍稍前倾，浑然没有在意到那如倒扣的一碗羊脂的****已经露出了一些可以让陆斯恩的目光无意间触碰。
“既然造就我这样没有灵魂的残缺存在的并非神祗，而是某个人，那么这个人定然在某些领域超越了你，我想你很难接受吧。尤其是这个人所擅长的领域恰好和你所研究的领域相关。”歌黎谢尔塔有着和甄妮芙截然不同的黑发，披散如水，遮掩了她的大半部分脸庞，光洁的额头，平静的眸子，翘挺的鼻翼，还有那单薄的嘴唇，略尖的下巴，干净得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那一线平整的发丝下却是用黑色的发丝衬托出炫目白净的乳，这样的美丽女子，坐在充满着晦涩阴暗色调的实验室里，恍如某种后现代颓废主义的艺术画卷，让陆斯恩颇有些感叹，尤其是如同欣赏画卷一样，看到了画卷中隐藏的某种意境……那是歌黎谢尔塔美艳，却残忍的真实面目，再美丽的表象也无法遮掩。
“甄妮芙和你说的，我在制造神使，这是你的判断依据吧。”歌黎谢尔塔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那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你告诉了我精神和灵魂的区别。强大的精神铸就强大的神术师，强大的灵魂会诞生强大的神徒，那么那个让我失去的灵魂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制造一个残缺的人出来？想必剥离灵魂如果是连你都无法掌握的能力，那他也不会很轻松地掌握，还不至于无所事事，纯粹地出于某种偶然的动机剥离了我的灵魂。”陆斯恩轻松的语调，仿佛说的并不是他自己……这种命运在歌黎谢尔塔看来，应该属于悲哀的范畴。
“他想干什么？并且他为什么会觉得剥离灵魂可以达到他的目的……这才是你真正感兴趣的。透过我，透过我身体隐藏的秘密，研究剥离我灵魂的那个人，才是你的兴趣所在……因为你觉得，不只是你在制造神使，还有某些人在利用一些你没有掌握的途径，制造出某种可以达到某个领域极致的强者。”陆斯恩的手掌压在实验桌上，身体同样前倾，又一次靠近歌黎谢尔塔，目光轻轻扫过歌黎谢尔塔素白法衣下那有些隐约模糊的沟壑。
陆斯恩一直认为自己可以用同一种态度欣赏一个女子美丽身体的任何部位，然而他却慢慢地发现他注意到女子具备母性特征的那个部位更多一些，难道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缺少了母爱，所以导致心理微妙的变化？陆斯恩自嘲地想着，却并没有改变自己审美倾向的意思，若有若无的目光游离不定，唉，那种并非自己可以肆意玩弄的身体，更具有吸引力啊……哪怕是歌黎谢尔塔。
“我并不介意。”歌黎谢尔塔的嘴角微微翘起，那种笑容极淡，很符合她的语气，“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因为你表现出了一种让我认可的分析和推断能力，即使是猜测得过份大胆，也没有太多依据，但依然逼近了事实，很好。”
“难道我可以理解为，只要你眼前的男人足够强大，你甚至并不抗拒他zhan有你的身体？”
“也许吧……不过谁知道呢？那样的男人还没有出现。”歌黎谢尔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我来说，任何事情都没有必须的标准和条件，只取决于我而不是其他的任何原因。”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唯一的神祗是阿斯托莉雅女神，甚至有像圣奥珂塔薇尓这样让男人们无法超越的女子……当然，还有我眼前的歌黎谢尔塔。”这个世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强者众多，并不是说没有人能超越圣奥珂塔薇尓，只是一个女性能够拥有这样的成就，在男权社会里实在太过于刺眼，容易让人忽视其他。
“你说得好像其他世界里女子都是无法超越男子的附庸存在一般？根据一些无能的，沉醉于幻想中的小说家描述的男性理想国吗？”歌黎谢尔塔的渺视总是给人一种发自骨子里头的感觉。
她有些不自然地依在背靠上，这样避开了陆斯恩的目光，她并没有她所说的那样完全不介意，男人的目光给她过于奇怪的不适，“你差不多能打动我了，但是还不够。想要我治疗伊莉莎白，你必须证实或者推翻我的猜想。”
“你的猜想是什么？”
“正如你所说，我对于那个剥离你灵魂的人的目的很好奇。根据我的推测，只有两种可能。”歌黎谢尔塔揉了揉眉脚，手指在实验桌上推敲，“一个神术师的诞生，是因为他的力量在积攒过程中，无法实现灵魂的具象化，从而使得精神力变得强大，以神术的形态出现。那么根据这样的理论推测，他是不是想剥离你的灵魂，使得你不需要经过那个力量积攒入灵魂的过程，直接跳过这个程序锻炼精神……如果是这样，你将会是天赋绝伦的神术师，即使是超越了我的老师，那也不是不可能。”
“另一种可能呢？”就如同陆斯恩从未想过自己可能掌握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一样，他更不曾想象过他有可能超越圣奥珂塔薇尓这样的传奇女人。
有自知之明，一向是陆斯恩不多的几个优点之一。
“你有着菲妮柯斯家族的姓氏，意味着你继承了不死者菲妮柯斯的血脉，你有一定的几率继承神使的力量。在灵魂继承仪式中得到力量的过程，一直是个迷，官方的解释自然是通过死亡威胁激发人体灵魂中的潜力，和血脉中隐藏的祖先灵魂力量签订契约，从而可以使用神使的力量。”歌黎谢尔塔有着挑衅权威和正统的习惯，她显然不认可这种说法，“和神使扯上关系，这只不过是为了理所当然地让这些新诞生的神徒成为神殿的力量罢了。签订契约的说法经不住推敲，在我的研究中显示，这些成为神徒的人，并不是真正继承了神使的力量，而是得到了神使的灵魂……得到完整灵魂的神徒，可以完全使用神使的力量，只能得到灵魂碎片的人，就只能使用部分神使的力量。”
“把你的灵魂剥离，或者只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最完美的容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