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蒋夕春就从部队上回家探亲,心里想着要好好跟女儿培养一下感情。这些年,孩子不在身边,感情疏离冷淡很多。可或许是小溪执拗的性格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蒋夕春是行伍出身,为人做事也稍欠些细腻温柔,任凭蒋夕春怎么努力,蒋小溪在他面前,还是一副拘谨放不开的的样子。
没过了几天,蒋小溪顺利地转学开始念书,回到家也是闷闷不语,只有每天跟妹妹小纯一起玩的半小时里话才稍稍多些。这一切,蒋夕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小溪因为外婆去世而受到打击,心理创伤难愈,可分身乏术,难得探亲回家,家里单位里要处理的事情又多又乱,稍稍有些空闲就要和苏蓝一起,陪小纯去医院做康复治疗。本想着用宽厚的父爱关怀小溪的蒋夕春,也不得不作罢,心里歉疚不已。
苏蓝安慰他道:“小溪性格随外婆,话少,不碍事!”
蒋小溪每天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学校和卧室两点一线。蒋小溪每晚都挑灯夜战。在丹城时,她名列前茅,但到了北京,她的成绩却划入班级中流学生,尤其是数学成绩让她很不满意。蒋小溪一直优秀惯了,看着成绩单很不服气,学起习来就倍加用功。
开始时,止明还常常打电话写信过来,后来就渐渐少了。
自从上次发生蒋小溪失踪之事后,章任之被赵德旭一提醒,还真发现自己的儿子有早恋的苗头。他本以为蒋小溪离开了丹城,止明就渐渐收心了,谁承想儿子竟越发频繁地发呆出神,魂不守舍。章任之心里忧虑起来,生怕成绩优异的儿子误入早恋歧途,毁了学业前程,便嘱咐妻子高颖要“认真”收拾儿子的房间,“照顾”他的起居言行。
止明行动不自由了,来信和电话也就跟着少了起来。
父母的无形监控是两人联系锐减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还在蒋小溪身上。止明曾写过情书给小溪。
茉莉花香的信纸上淡淡的少年心事,却把蒋小溪吓了一跳。蒋小溪身边的同学也不乏有偷偷早恋的,毕竟是翠嫩的年纪,向往着那懵懂的情事,她的好朋友安心如就偷偷恋上了隔壁班的体委冯飞。每次看见校园的小树林里,偷偷摸摸卿卿我我的小情侣,蒋小溪也见怪不怪。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在树林被别人观摩参观的主角会是自己,当然跟不用说止明了。
他是哥哥,是止明哥。
蒋小溪仔仔细细地将止明的信撕成小碎纸屑,扔进护城河里。
周末两人偷偷通电话时,还没等止明吱吱唔唔地问她收到信没有,蒋小溪就先发制人,先责备止明不给她写信,再埋怨他不够朋友。
止明开始还争辩,后来知趣不语。情书风波被胡乱搪塞过去,止明再也没有提起过。两人一如往常地以兄妹相称。
但联系却渐渐少了起来。
又过了一年后,止明高中毕业,被章任之送到了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念心理学,子承父业。两个人的联系照旧淡淡的。
新生开学报到头一天,止明打来的那通电话,也不过寥寥几句。但还是被八卦的乔灿揪住不放,嬉皮笑脸地一定要让蒋小溪爆料。
本就有些不高兴的蒋小溪眉头一拧,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这么闹腾呀?再闹我可出去了。”
蒋小溪作势要往门外走,却跟门口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乔且行一愣,放下正准备敲门的手,笑着问她“同学,乔灿在吗?”
“在在”,她低着头喃喃地答道,听到身后陈娅一声尖叫“不好,有男人!”她忽然把门“砰”的关上,看到穿着小吊带的陈娅像蛇似的蹭的钻进了蚊帐里,史淇雨小说看的正起劲,来不及穿戴整齐,“啊”的一声卧倒在被子里。
蒋小溪拽了一把正煲电话粥乔灿,指了指门口,“你哥。”
乔灿悻悻地挂了电话,皱着眉头打开门,埋怨道:“真是的!你不能先打电话给我吗?”乔灿穿着一条白底碎花睡裙,头发乱糟糟像个鸡窝。倒是立在她旁边的蒋小溪被映衬的衣带整齐无比,一头张扬的海藻发在夕阳残照下,冷艳冰傲。
乔且行又看蒋小溪的眼,眼睛一亮,礼貌地朝蒋小溪颔首微笑,转过身跟妹妹打趣道:“看来以后进女生寝室的门,一定要里面人说请进后三分钟再进。”
“嗨!”躲在被窝里的史淇雨窃笑地说道:“嗯,再过一个小时后开门也一样,乔灿照样埋怨你进来的早了,她没有梳洗打扮好!”
“就是!就是!”陈娅也跟着起哄,嚷嚷道:“一看她墙上桌上chuang上,我的天呀,大大小小都已经有四面镜子了,保不齐书包里还藏着几块镜子呢!”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你们一群小屁孩懂什么”,乔灿一脸活泼,哼道:“这叫女为悦己容。”
蒋小溪察扑哧笑了,不经意间瞥眼竟瞧见正低着头在包里找东西乔且行,脸色微僵,剑剑眉倒竖,俊朗的面孔上竟泛起一层淡淡愠色。
“钥匙给你”,抬起头来,却还是面带笑意,拍拍乔灿的肩膀,一脸宠溺地说:“我晚上还有手术,先走了,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乔且行走后,蒋小溪的心再也没有安静下来,喧哗的像处在闹市。
“哇塞!帅哥呀!”乔且行前脚出门,史淇雨和陈娅就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
北Y大是偏文科的学校,女多男少,刚刚从高考的牢笼里解放的女孩们,个个都心怀憧憬向往着象牙塔里白马王子的爱情故事,看到校园里几个平头挫面的男生难免有些灰头丧气,乔且行倒好自己撞上门来。
蒋小溪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心再也没有安静下来,喧哗的像处在闹市。她漫不经心翻着墙角那本翻着屠格涅夫的《阿霞》,一边安静地听着三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八卦。虽说她也好奇,可没有多问。听到乔灿说周末要她哥领着大伙逛后海时,蒋小溪心里突然“咯噔”一声,翻书的手指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