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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话 疾驰

亚撒返回机械仓,开始忙碌着收拾起了行李:“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艾琳不解地问道,上午不过一点小小的意外,而看着亚撒的脸色,分明是出了很大的变故。

“你的真容暴露了,”亚撒说道:“现在缉捕你的传单在M-5满地都是。”

“你是说,那个叫伊万的小男孩?”艾琳食指点着下唇,眉头更加紧皱。

“没有人比荒野流民更懂得保护自己,”亚撒说道:“侵犯了他们的利益与生存,再好的朋友也会变成敌人。”

“我们这样离开,对双方都是好事。不然不止是约瑟爷爷,也会令安妮为难。”亚撒包好了行装说道。

艾琳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些无语地坐在地铺上面,呆呆地看着漏水的天花板。

“既无强硬的武力,也没有充足的资源,流民再荒野上的生存,只有依靠理智的选择与依从,按照东方古语就是明哲保身。”亚撒开动了已经基本修理完好的机车:“还能动的话,就坐上来吧。”

艾琳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向机车。

“你不坐后座吗?”亚撒一愣,没想到艾琳居然身体一钻,坐到了亚撒的前面。

“这样子从后面射来的子弹,就不太容易打到我。”艾琳白了一眼亚撒,身体又向后靠了靠。

“你真恶毒~”亚撒脸色一黑,狠狠地踩下油门。忽然却见到门口的幼小身影,机车一停。

“亚撒哥哥,艾琳姐姐,”安妮有点歉疚地看着车上的二人:“对不起。”

亚撒无所谓的笑了笑,捏捏安妮的脸蛋:“告诉老头子,就说我走了。”

“恩,”安妮点了点头:“你们快些走吧,估计艾琳姐姐的消息,已经被曼达公司在这里的驻员知道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呢。”

“对了,”安妮在裙带中找了找,掏出一副灰色镜框茶色镜片的护目镜交给亚撒:“约瑟爷爷说M区的太阳光线辐射比较厉害,长期户外行动会伤到眼睛,叫我把这个拿给亚撒哥哥。”

亚撒笑着接过护目镜,戴在了头上:“那代我谢谢老头子。”

艾琳俯身抱了抱安妮,轻轻亲吻一下小女孩的脸蛋:“好好活下去。”

“恩。”安妮在艾琳的脸上‘啵叽’一口:“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

两个女孩依依不舍道别之时,却见亚撒面色凝重地看着基地的另一边。

“怎么了?”艾琳发现亚撒脸上的奇怪神色,发问道。

“大批的军车正在向这边靠近。”亚撒分辨着远处的烟尘:“看起来很奇怪。”

“奇怪?”艾琳同样看到了那十几辆开来的战车,拉了拉亚撒的衣角:“来抓我的而已,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快点走吧。”

“抓你用不着出动这种阵仗,而且还不到半个小时,消息再快也传不到曼达的驻兵基地。”亚撒说道:“估计是另有目的,而且,这个阵仗看来好眼熟……”

“眼熟?”艾琳看到军车上跳下排列成阵的大群军士,也疑惑起来,这种阵仗,也确实不像是在搜捕。而流民基地方面也出现几个领头人,看来是要与前来的军队,进行谈判。

“是刷地图的车队。”亚撒瞳孔一缩,终于明白了这种眼熟的阵仗的用途,一把捞起站在地上的小女孩安妮:“来意不善,我们快走。”

“亚撒哥哥,我!”理解了刷地图的含义,安妮同时惊恐了起来:“伊万和约瑟爷爷还在里面。”

“管不了那么多了。”亚撒沉声道。

却见流民的代表与前来的军队的谈话中似乎非常激动,然而几秒后,连绵的枪声鸣响,基地里面愁云惨雾大作,远处的一男两女,眼睛里面也是一片血红。

“怎么会是这样?”艾琳双手颤抖着,苍白的脸上全部爬满了冷汗,瞳孔大张,一副异常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个区域新任的将军刚刚上任,刷一次地皮以示威严罢了,啧!居然连平民也不放过,真是太没品了。”亚撒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开动机车,绝尘而去。

小女孩安妮狠狠抱住亚撒的腰部,紧咬下唇,很显然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作为普通的荒野平民,理智告诉她即使跑回去也于事无补,相反还会白白赔上自己性命,然而感情上自己的未婚夫与平时十分亲近的老爷爷还在基地里面,心绪激动之下,恨不得与他们一起死了,如此理智与情感的冲突,令这个不过11岁的荒野小女孩痛苦非常。

“中校!那边有人跑了!”刷地图的军队中,一个侦察兵眼睛锐利,发现了逃走的摩托车,向负责率队刷图的首领说道。

“追!把这群乱民全部杀光~”中校一挥手,命部下一名少尉,带着几个手下开了摩托,带了轻重武器,向已经跑远的亚撒三人驰去。

红色摩托车本来就只修好了七七八八,再加上骑了两大一小共三个人,重负之下,车速甚是缓慢,才疾驰得一刻钟,后视镜中已经出现了七辆迷彩军用摩托的身影。

“阴魂不散!”亚撒额角见汗,若只有他一人,自然可以毫无畏惧地与后方追兵硬磕,便是加了艾琳,也未必没有拼杀之力,而偏偏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安妮,这番跑也跑不过,想打,还带着个拖油瓶,实在令他进退两难。

眼见敌人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不得不做抉择之时,亚撒狠一狠心,一刹车,抬手将仍有些呆滞的艾琳与还在颤抖的安妮全扔到草地上,调转了方向,在两女惊恐的目光中向杀来的追兵直冲而去。

“来得好。”那领头尉官双眼一咪,一挥手,一众手下举枪开火,子弹呈一排冲向亚撒,亚撒一颠前后轮。连人带车腾空而起,离地3米有余,抽出腰间手枪向前方下面众追兵一顿乱打,追兵本见亚撒腾空无处躲避之时还要乱枪打死对方,然而亚撒先下手为强,枪响之下众人下意识伏车躲避,有两人运气不好,一背一头,当场打烂,死于非命。

领头尉官尚能保持冷静,一枪打出,未知是否命中目标,还要打第二枪时,却见一把大刀当头劈来,直似要将他连人带车一劈两段,一时不得不躲,踩下刹车一扭车头,摩托在草地上打个侧滑,逃开分身之厄。

此时亚撒已经落地,在车上直接一刀三百六十度的横扫,三辆摩托上的人由于刚刚从亚撒高空压制之中回过神来,反应不及,被‘原罪’锋利的刀锋掠过。

“好厉害。”从尉官下令开枪到亚撒落地杀人,不到十秒的时间,尉官带来的六个人已经交代了五个。尉官倒吸一口凉气,与身旁一名手下呈两角遥相呼应,与亚撒静静对峙。

“杨!”艾琳一路小跑跑到亚撒身边,看到追兵尉官,确是个曾经认识的。

“大小姐~”尉官皱起了眉毛,向身边的士兵挥了挥手,收回了武器:“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杀了那个基地里的平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艾琳遇上熟人,却并不着急打招呼,而是质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杨少尉摊了摊手,似乎很无奈:“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有遵从命令的权利,至于流民,我们的将军认为,这群家伙占据这座基地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再发展下去,就会威胁到公司的统治。”

“就是这个原因?”艾琳愕然,站在公司的角度思考,这个想法似乎并不过分,然而当一群一群的平民在她的眼前倒下的时候,她发现如此轻描淡写地抹去无数苦苦挣扎的生命是多么地不负责任。

“这是荒野的规则,大小姐。”不理亚撒不认同的冷哼,杨少尉似乎叹息了一下:“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还是快点离开M5吧。”说完带着手下仅余的小卒,转身走了,连摩托也不骑上。

艾琳松了口气,亚撒却依然没有动。

“你…”艾琳转头,发现亚撒的脸色苍白,居然比她这个大病初愈还连番受到惊吓的人还白了数分。

“大哥哥,你的腿~”安妮摸了下亚撒的裤子,收回手赫然发现手上一片殷红,吃了一惊。

艾琳同时注意到顺着亚撒裤子落到地面上的血迹,亚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刚走不远的杨少尉就在这个三人注意力同时转移的时候,突然转身,一圆球形物向三人掷来。

圆球在三人面前的地面上剧烈地爆炸,似乎是类似于手雷的武器,之后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杨少尉与那个仅余的手下先后倒下。这边爆炸中心不远处艾琳抱着身上伤痕无数的安妮痛哭着。

亚撒收回手枪,一瘸一拐地走到艾琳旁边,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做到地上,撕下右边的裤腿,露出腿上枪击造成的圆洞。

因为修身体术有所成就,亚撒收紧了肌肉,伤口流血并不多,然而如果不及时处理,如果造成感染,后果非常严重,因为没人知道伤口感染到的病毒,来自何种变异。

挖出伤口中的子弹,涂上一些急救药膏,再用布条进行包扎,如此简单的处理方式,已经足够内能修炼有一定程度的亚撒的伤口不再恶化。

安妮的躯体逐渐冰冷,艾琳的哭泣也变为啜泣,直到手中的躯体冰冷到如同石,艾琳的眼眶已经彻底干涩。

直到亚撒包好了伤口,艾琳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

而亚撒的目光又移到了破烂的红色摩托车上,经过刚才一战,挡了一颗子弹,进行了两次高速旋转,一次跳跃,这辆车又有些散架的倾向,知道要想骑着它躲过追杀不太现实,虽然觉得不太对得起秋,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得不将放弃。亚撒依次检查了七辆追兵开来的摩托,找出两辆没有什么故障的,休整一番,准备将之作为新的坐骑。

点燃了淋在安妮尸体上的汽油,默默站立了几分钟,亚撒拍拍目光呆滞的艾琳:“我们走吧。”

艾琳点了点头,但是仍然不动。

亚撒叹了一口气,扶住艾琳的身体,带着她坐上一辆机车。然而当他开动了发动机,艾琳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车上。

看着女孩神情恍惚的双眼,准备了大堆说辞的亚撒放弃了说服对方自己开车的想法,只好再坐在女孩身后,因为枪击而无力的腿连续踩了数下,才将油门开动。

当艾琳的神智从恍惚之中回复清明的时候,摩托车早已经远离了基地,夜幕之下,甚至已经接近M5与M3的边界。

“我决定了,”艾琳清脆而坚定的声音道:“我要收回妈妈的领地。”

“能活下去再说。”亚撒不予置评。

“如果说只有强者才能够决定规则。”艾琳继续着:“我要成为力量与权势的主宰。”

“改变荒野的‘规则’。”艾琳回望着遥远的M5中心:“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亚撒开动着机车,似乎漫不经意地点着头。

“呵呵呵呵~”流民基地之中,老约瑟看着周围严阵以待的军队,与正面撞破半间房子墙壁的战车上的中校,发出沙哑而快乐的笑声:“想不到我老头子,有生之前,还能受到这么隆重的关注,真是受宠若惊啊~”

“约瑟教授。”中校脱下帽子,向老头行礼表示尊敬:“我们无意为难于您,只是希望您安睡之前,能透露一下关于1157的一些信息。”

“1157?”老约瑟打个呵欠:“老头我是去过那里,不过至于信息什么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中校额角蹦起青筋,终于深呼吸了几下,止住拔枪射击的冲动:“约瑟教授,我想,作为一名学者,您也不希望您的研究成果湮灭与历史的河流之间,何况以您身体的情况,恐怕已经支持不了多久,这个世界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老头子我研究考古,只为了自己的兴趣。”老头拍拍嘴巴:“至于传至后世,或许会教给一些顺眼的人,至于你和你后面那位,梅琳小姑娘才刚死多久?就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我是很看不顺眼的,你要杀人,就快点杀了走人,老头子我睡觉要紧,没工夫和你啰里啰嗦的。”

“哼!”中校抽出手枪,面色一阵阴晴变化之后又将手枪收起:“把这里的人都杀光了,把这半死不活的老头子带走,注意动作轻点,谁弄死他,我要谁的命!”

“等等!”约瑟忽然向前挺了挺身体:“你说,这里的人都被你给杀光了?”

“威胁到公司统治的存在,都要抹杀!”中校高傲地说道。

“呵呵呵呵~”再次发出一串不谐地哑笑,老者缓缓说道:“我已经在这个聚落里呆了将近三年,你们就这样抹掉他们的存在,老头子我很不高兴呐!”

中校哼了一声转过身躯,考虑到老者掌握的秘密的重要性,决定不与老者怄气。

“既然做了事情,还和你身后的那位一样不知悔改,那就算了。”老者咳嗽了两下:“付出代价吧。”

基地之中,蓦然爆发出更加惊人恐怖的惨叫声音。

当声音停止的时候,基地里面已经彻底渺无人烟,只剩下一支支枪管通红的枪炮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整个基地之中别说活人,就连尸体,血迹都不见一丝,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活人其实还是存在着的。

老约瑟摇着轮椅,移动到了房间的外面,眯着昏黄的双眼望着天上模糊不清的月亮,叹了一口浊气:“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叫老头子我对秋的眼光失望啊。”

歪着白发苍苍的头颅,老者陷入不可清醒的梦乡。

基地,一片静谧,似乎,还能剩下一点点咀嚼与消化的声音,只是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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