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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仗行侠

当上官若雪彻底走出望仙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其实她完全可以御剑下山,那样至少可以节省掉一大半的体力和时间,不过临出行前,师傅曾语重心长的告诉过她,这次下山,不仅仅是让她出来散心,最重要的是一种历练。训练体力也是历练的一种吧,对于修行一向非常认真的若雪马上就作出这样的决定——没有紧急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御剑!她资质奇佳,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体力上多多少少的确比不上同门的师兄师弟们,等她这趟历练回去后,他们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清晨,微风习习,望仙峰山脚下的小村落里,依稀能看到有的人家已经开始烧锅做饭,炊烟袅袅升起,混入初秋淡淡的薄雾中。

本想再多走一会,直奔镇上找家客栈吃上一顿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无奈腹中空空,五脏六腑一起敲锣打鼓的抗议了起来,所以上官若雪决定还是去村里先找些吃的犒劳一下已经空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肚皮——女侠也是要吃饭的。

住在最靠近村口的土屋里的村妇很是热情,尽管她能提供给上官若雪的只有两块黑乎乎的窝头和一碗只有几粒米几棵野菜根的稀粥,可她温暖慈祥的笑容,却让身为孤儿,自小过着严酷的修炼生活的上官若雪从心底里感觉到一股暖流。

“闺女,吃完了趁着天明赶紧走吧,天黑前能赶到红叶镇上去,这地儿可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太危险了。”

不太平?

上官若雪顿时来了兴致,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大婶,这里出了什么事么?”

村妇闻言踟蹰了一会,站起身来,跑到门口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番,然后将窗户和门一并关好,才放心的凑到上官若雪的耳边,低声说道:

“原本不该告诉你的,可你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家,跟你说了你还能加点小心,你能平平安安的赶你的路,也算是给村里积了阴德了……这望仙峰上,有一伙山贼!经常下山来村里抢钱抢东西抢好看的闺女,唉,这村里但凡年轻些的闺女媳妇,都远远的避走他乡了。”

“这还像话吗?!”

上官若雪现在是万分的后悔昨晚一时心软就放走了那几个山贼,她暗地下定决心,一会吃过饭就回望仙峰,非扫平山贼的寨子不可!

“这年头啊,无外乎一个天灾人祸!”

村妇长叹一声,闷闷的说道。

若雪冰雪聪明,马上就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她略一蹙眉,问道:“这闹贼是人祸,那天灾呢?”

“天灾……唉……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这附近啊,有妖怪。”

“妖怪?!”

不得不承认,当上官若雪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妖怪!居然有妖怪!

没想到刚刚下山她就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好吧,管它是妖是魔是鬼是怪,尽管放马过来!看她上官女侠除魔卫道!

“唉,村子里七八岁的男娃子只要上了望仙峰,回来就像是丢了魂一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茶水不进,也不知还能活上几天,唉,造孽啊……”

村妇摇摇头,长叹道。

望仙峰?

上官若雪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望仙峰上有妖怪?不可能啊,为什么她连一丝妖气都没有感觉出来?在苍华派修行了十九年,即使还算不上什么道术高深的剑侠,但是一般的妖怪她绝对可以感受得到!难道这里隐藏着一个有着千年道行的老妖?若雪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

“大婶,我来帮你们除妖吧!”

“除妖,你?!”

那村妇上上下下的扫了上官若雪一眼,摆摆手,说道:

“你一个闺女,细皮嫩肉的,且不要参与这样的事情,还是吃了饭赶紧赶路去吧!”

村妇不信任的目光让若雪很是不舒服,她撇了撇嘴,挺了挺胸脯,脆声说道:“大婶,我可是苍华派的弟子,除妖卫道是我的责任,你不要劝我了,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哦……”

那村妇其实并不能分得清苍华派和村里年轻小伙子们常说的这个帮那个门有什么区别,但是听上去似乎是很了不得的地方,于是脸上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一副敬而远之的神情,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村正家住在村东头的枣树下那一家,那里贴着寻找除妖师的告示,你去那里看看吧。唉,一定要小心啊。”

上官若雪一听这话,连饭也来不及吃,匆匆的几口将略带苦味的稀粥喝掉,跟村妇道了声谢,转身风风火火的向外跑去。

飞快的跑到村正家门口,远远的她就看到了枣树树干上贴着的告示,上官若雪立刻像饿了几天的狼看到一只鲜嫩可口的小羊羔一般飞扑上了上去。

好的,抓住了!

不过这告示怎么摸上去热乎乎,软绵绵,似乎还有点汗湿的感觉,这似乎应该大约可能不是告示吧……

若雪茫然的看向自己白嫩嫩的小手,赫然发现自己紧紧抓住竟然是双手!多美的一双手啊,莹润光泽似精心雕琢的美玉,手指像是十根纤细的葱管,半透明晶莹的指甲下,隐隐的透着可爱的粉红色。

“唐突了姑娘,实在十分抱……”

“抱歉”的“抱”字被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上官若雪愣愣的看着这双手的主人,小嘴半张,双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样子看上去真是傻透了。

这个人,竟,竟然是男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人……

刚刚她只是看到了一双似是白玉雕成的绝美的手,而现在,她才赫然发现那不过是管中窥豹,那样瓷白的脸,剑眉英挺,不点而翠,幽黑的眸弯成两弯好看的月牙,唇不画而丹,微微上翘,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就算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旧道袍,也丝毫掩饰不住他身上那隐隐的高贵的气息。

“看清楚了?谁是姑娘?”

“我……”

虽然苍华派师兄弟们非常之多,但是上官若雪一直是由师傅单独传授技艺,绝少与异性接触,更不必说肌肤相亲了,一时竟乱了方寸,双颊酡红,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此地妖气甚重,姑娘家家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那男子并不为难她,只是淡淡一笑,转身便要前去撕下那告示。

“且慢!”

上官若雪一步上前拦住那绝美男子,施了个礼,说道:“你要揭告示?”

“是又如何?”

“这望仙峰上的妖魔怕是有些道行,小女子途经此地,不忍见黎民受苦,想要出一份力量,刚才听得先生说这里妖气甚重,冒昧的问一句,你可是有什么线索?”

“哦?”

那男子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若雪一番,突然笑了,道:

“姑娘是苍华派弟子?”

“正是。”

上官若雪原本有些吃惊,可是想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门派的练功服,便也了然了。

“贫道道号不记,以除妖卫道为业,跟姑娘你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不过这告示该由谁来揭,”不记道士脸上扯起一丝极明媚的微笑:“恐怕还要讲一个先来后到吧。”

“你……”

见对方如此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上官若雪有些气闷,她嘟了嘟嘴,气哼哼的说道:

“明明是我先到的!”

“姑娘此言差矣。”不记道士笑着拦开少女伸向告示的那只手,说道:“刚刚贫道正要揭下告示的时候,是姑娘突然按住了贫道的手,姑娘自己说,是谁先到又是谁后到?”

“……”

上官若雪顿时被噎了回去,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嚷道:

“这告示,姑奶奶今天非揭不可!”

眼见上官若雪动怒,不记道士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神色,走上前来,压低声音,竟然是用乞求的语调说道:“我说,看你挺漂亮一小姑娘,总不能不遵守道上的规矩吧?这块肥肉我都盯了好多天了,这村子穷,只给三十两银子,姑娘肯定看不上眼,这样,小弟这有纹银十两,姑娘若不嫌弃,拿去喝茶,咱们两不相犯,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黑吃黑了!”

唔?

上官若雪愣住了,她这是第一次下山,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这样的江湖骗子,道上黑话更是一句也听不懂,可是她却明白这道士是想拿钱哄自己离开,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

“大胆妖道!本姑娘乃苍华派左护法上官云座下第一大弟子上官若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除妖卫道乃是我等修仙之人的本分!休拿银钱铜臭污了本姑娘的宝剑!你要是有本事除这妖孽,便应为民除害分文不取,这里的村民都是贫寒之人,你想借此敲诈银两,别怪姑奶奶我翻脸!”

“姑娘此言差矣,贫道除妖他们给辛苦费,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修仙之人也要吃饭,没有银钱,难道姑娘饿了就去偷去抢……”

“大胆!我今天非教训你这个掉进钱眼里的臭臭道士不可!”

上官若雪大喝一声,正要攻击,远远的却见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花甲老人颤颤巍巍的朝这边走来,她怕伤及无辜,忙将宝剑收了起来。

老人无视这大眼瞪小眼的男女二人,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伸出手去,嗤啦一声,就将树上的告示撕了下来。

“老先生……这……”

“多谢二位大师美意,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除妖师,所以,若二位大师不嫌弃,请喝杯茶然后回去吧。”

老人施了个礼,微微笑道。

“找,找到了?”

上官若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敢情这山下的除妖师多如牛毛,想为民除害还要先排队的?

“晦气!”

不记道士更是郁闷,自己还在这里跟上官若雪蘑菇了半天,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局,他斜眼看了看身边这个同样一脸懊丧的少女,伸了个懒腰,也不答话,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却赫然见到村正家的石屋中翩翩然走出一绝美的白衣少女——看衣着神采,全然不似这村中少女。

难道这老头说的除妖师就是她?

正傻眼中,却听得上官若雪在一边小声惊叹了一句:

“咦?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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