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的众人一见这女子,都小声议论起来,嘴角还带着笑意。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云随缘估计这女子应该就是拿个楚飞鱼了。他心中微微嘀咕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呀。真不知道这女人会怎么纠缠自己。”
那个石蒙达一见这女子,立即大声招呼道:“楚仙姑,你来得正好!这人鬼鬼祟祟的来这里,说是商盟的人又不肯出示证明。还敢耻笑仙姑你!”
云随缘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人真是恶人先告状呀,明明是他们这一帮人在拿人家开玩笑,还赖到自己头上。
那女子一听,立即快步走进来,气势汹汹地盯住云随缘和石蒙达问道:“谁那么大胆!是这小子?”
石蒙达手指云随缘道:“就是这小子!”
云随缘只有硬着头皮道:“这位仙姑,我确实是商盟的人。”说着他拿出商盟发的玉符和文书给那女子看。
那女子接过来仔细查看的时候,云随缘看清楚了这女子。她粗眉大眼,其实轮廓还不算很差,不过鼻子太大了点,嘴唇也厚,加上说话粗声粗气,动作也大大咧咧了点,估计因此才被人说成了丑女一般的人物。
那女子看完,并没将东西还给他,而是盯住他,粗声粗气地道:“听说刚才你敢笑我?”
云随缘道:“刚才有人说起些事情,我听到后笑了一下。”
石蒙达大声说:“你看,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那女子一听,脸色一变就想要干点什么。云随缘连忙接着道:“但我一个字也没跟着说,而且,说这些事情的到底是谁,这位姓石的最清楚了。”
楚飞鱼转眼看了一下石蒙达,然后问店内柜台那个小姑娘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姑娘看了石蒙达等人一眼,才吱吱唔唔地说完了。
楚飞鱼听了,狠狠地看了那个说她笑话的胖子一眼,把东西还给云随缘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石蒙达大叫道:“仙姑你就这么放过他了?这小子不是好人呀!”
楚飞鱼没好气地道:“刚才说笑话的又不是他,人家在旁边跟着笑一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未必是笑我呢。”
云随缘听了,心中一动:这楚飞鱼也不算是非不分的人,看样子还是很正直的。
于是,他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出去了。
走到镇外的一个小树林旁,他发现林中一大片空地上绿草如茵,鸟语花香,还时不时有些微风吹来,跟他以前在家乡时候的一个山边的小林子很相似,是一个休闲的好去处。
他心中一时兴起,从储物石盒中取出一件东西来,挂到了树上。
原来那是他经常在丹霞观后山偷懒睡觉用的吊床,平时一直都带在身边,只是一直忙逃命,没功夫或碰不到合适的地方来用。今天看到这个好地方,忍不住想要重温一下那些悠闲度日的好时光了。
他悬空躺在林子中两棵树之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蓝天白云,还有缕缕的金色阳光,吹着微风,晃晃悠悠的,感到一种久违了的放松,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到身上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砸在他身上,努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捆了起来。有个人拿着棍子正一下下打在自己腰上和腿上。
他大叫道:“怎么回事,谁打我?”
那人嘿嘿冷笑道:“臭小子,敢到我们这撒野,还大模大样地在这里睡觉!”说着又砸了他两棍子。
云随缘疼得大叫了两声,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石蒙达。没想到这人还会跑到这里,趁自己睡着了把自己捆了起来。
他又急又怒,骂道:“你这混蛋凭什么把我抓起来!刚才月华宗的人已经看过我身份证明了。”
石蒙达脸色一寒道:“谁让你敢跟大爷我过不去!就凭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外乡小子,也敢学人笑话大爷?”
说着,他举起棍子,看样子竟然是要向云随缘的脑袋砸下来。
云随缘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本来忍气吞声就是不想要惹事,没想到偏偏有这种小人,一句话误会就小题大作,看着他样子弱小可欺负,竟然就随便动手打人。如果刚才睡觉的时候真的被他脑袋上来一下,自己岂不是就报销了?
虽然说不想要在月华宗的地面惹麻烦,可眼下这种情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把金灵气从丹田提到嘴边,只等姓石的棍子一落下,他就喷出,连棍子带此人一起射穿。
就在这时,树林外忽然有人大叫一声道:“住手!”
接着两个人飞身进了树林,正是那个楚飞鱼和另外一个女子,大概十层的修为,似乎有点面熟。
石蒙达抢先道:“仙姑,他竟然在这树林里大模大样的睡觉。简直不把月华宗放在眼里。”
云随缘见有月华宗的修仙者来了,虽说修为比自己差不用忌讳,可也不想要真的就此露出自己底细。于是他把金箭术停住,依然忍着怒气道:“这里又没写着是禁地,一片林子应该是大伙都去得的吧。我在树林里睡觉,又碍着谁了?”
石蒙达举起棍子又作出要打的样子,一边骂道:“你还嘴硬?这地方有那么多仙姑路过,你一个臭小子仰面朝天的躺着,成何体统?”
楚飞鱼皱了皱眉道:“你在这里睡觉,确实有些不妥。”
石蒙达一听,跟着道:“仙姑你也说是吧,看我狠狠打死这臭小子!”
楚飞鱼摆手道:“可也用不着动手打人呀,让他走开不就得了。你看还把人绑起来,我们又不是官府,凭什么乱把人捆起来呀。快松开他!”
石蒙达一听,无奈之下,只有把云随缘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悻悻然地走了。
云随缘身上已经被这人打了七八棍子,腰部和腿上,肩头都是火辣辣地疼,虽然没伤到骨头,可也难受之极。他狠狠地看了一下石蒙达的背影,没说什么,就起身想要走了。
楚飞鱼叫道:“慢着。”
云随缘停住脚步,转身正视着她问道:“仙姑还有什么事?”
楚飞鱼向他抛来一个药瓶道:“身上被人打了,这些拿回去涂抹一下吧。对外伤很灵的。要不是看你是商盟的人,还真把你抓到宗里审问一下了,以后没事别乱到这边晃悠了。”
云随缘道了声谢,若有所思地走了。
等他走后,那个旁边站着的女子打趣地道:“师姐为什么对这小子那么客气?难道师姐看上这小子了?”
楚飞鱼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道:“我平时赶的打的,都是那些一看到宗内姐妹就垂涎欲滴的好色之徒。这小子有话直说,眼神也没躲避我。并不像那些人,他们到处打听乐师妹和林师妹你们几个的嗜好习惯,一见到我就讨好说宗内的好话,哼,装腔作势卖嘴乖,以为我就好骗么?他的身份我刚才查过,确实是商盟南柔分支的。他既然大模大样在这里睡觉,更证明他没什么企图,不然岂不是太张扬显眼了么?何况他已经让姓石的打了一顿了,难道还真要把人关起来或是打死不成?”
那女子道:“师姐还真是明察秋毫呢!看来谁都瞒不过你。我以前还真想错了。”
楚飞鱼又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真的变态,见到男人就想要打呀。走了,继续巡查其他地方。”
云随缘受了这一顿莫名其妙的殴打,心中很是不快。不过他深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家里人,无论如何也要忍耐下来。不然起了冲突,如果月华宗一下驱逐令,而那老人又真是他的父亲,那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他的天性本来懒惰,喜欢安逸舒适,不喜欢到处漂泊,现在却过上了这种家破人亡、到处被人追杀的日子,还要时不时遇到这种苦闷压抑之事,心中真是一阵辛酸。
他真的很后悔,当初不该跟着邝灵杰一起上山学什么神仙之道。
到了第二天,他料理完商盟内的事务,又开始踏上了寻找家人的道路。
这一天忙到黄昏,又是一无所获,他心中郁闷之极,坐在路边一颗大石头上,看着落日的余晖,心中思潮起伏,不禁落泪痛哭起来。
哭了一小会,忽然在他后面的树林里,传出一阵笛声。
笛声悠扬委婉,仿佛一位多年没见的故人,邀请你把酒叙旧,在长亭中欣赏落日一样写意。
云随缘好奇地回过头来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他身后大概六丈处,站着两个人,竟然是那个在九铧城中见到过的乐神一!另外一个人,则是一位女修,但蒙着脸,看不出是谁。
他一见到乐神一,就会想起天一门,和门中那个被自己杀死的朱自涛,立即脸上老大不自然起来。况且也可见人家的修为真比他高了很多,靠近到这个地步,他竟然还不知道。
乐神一和那天他见到的一样,白衣飘逸,丰神俊朗,手里刚刚将一个笛子放回怀中。
站在乐神一旁边的女修一言不发,仿佛眼前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似的。云随缘稍微一感应,就知道这也是过了仙根体的修士,当然不敢放出法力去探查她的面容究竟是谁了。
见到云随缘吃惊的表情,乐神一微笑道:“这位小道友,我们又见面了,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
云随缘心中转过了好几个念头:他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来追查朱自涛的事?还是那么巧偶然碰上我的?月华宗在这里不是禁制修士随便进入吗?他和月华宗是什么关系?
他对修仙界的事,毕竟还了解不多,并不清楚乐仙子便是乐神一的妹妹之事。毕竟,那不算修行相关的事,没人特意提起,也不奇怪。
当下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客气地回应道:“是呀,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乐道兄,或者,应该称前辈了。”
修仙界中,一般到了结丹境界后,修为不如他们的人,都要称前辈了。因为结丹之后的人,寿命比普通人长得多,功法的威力也不是普通修士可比的,叫一声前辈,并不过分。乐神一已经接近结丹,又是大名鼎鼎的天一门中精英,在他面前似乎也受得起这一称呼了。
乐神一笑道:“不用客气,还是叫我乐道兄听着顺耳一点。”
说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云随缘。
云随缘被他这一看,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透明似的,什么秘密被他看出来的感觉。他连忙岔开话题道:“我现在是商盟南柔分支的一名小管事,出来采办物事累了在此歇歇脚。乐道兄到此又有何事?”
乐神一大感兴趣地道:“我是来此探望舍妹的。原来小道友加入了商盟,不错不错,以小道友的资质,一定大有前途。到了今天,我还不知道道友的姓名,可否告知?”
云随缘一听,心中道:“原来你妹妹是月华宗的人,难怪不怕那帮女修把你驱逐了。”
他道:“在下姓云,名叫,灵杰。”
他不知道乐神一的用意,不敢将底细全部透露,便将他自己和邝灵杰的名字各用了一半,报了这一个假名。
乐神一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云小道友。幸会了,我还有事赶路,有缘再见。”
他转身欲走,忽又回转来道:“云道友虽然用秘术遮盖了修为,但是月华宗里藏龙卧虎,还是不要到这里来作越轨之事的好。”
说完他身形一闪,便不见了。
云随缘哑然失笑,原来乐神一是发现自己用黑纱隔灵衣和隐灵玉佩隐藏了法力,还以为自己想要潜伏进来图谋不轨,故此来发出警告。其实他哪里有这种念头,不过是为了寻找家人不引人注目更方便一点而已。
他也暗暗庆幸,不知道这乐神一已经盯住自己多久,如果刚才莽撞对石蒙达出手,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不过自己居然能随随便便就睡着了,让一个凡人捆绑起来殴打了一顿,真是太大意太幼稚了,这种错误绝不能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