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人当中,最有希望突破困局的,就是那个黑衣中年修士。他的修为和子子差不多,而且并没有受伤或中毒,只是刚才两次和人斗法,消耗了一些实力,现在被冰网困住了。
由于子子要分出大半法力来逼毒,小部分法力才用在冰网上困住他,所以只要他尽量催动法力,打出一个口子来,就能脱身而出了。
在场的人人都清楚这一点,邢茹风、云随缘和林欣仪都心急如焚,但光看着又帮不上忙。
大概只要一柱香功夫不到,这黑衣修士就能摆脱冰网的束缚出来,到时人人都是砧板上的肉,随他宰割了。
黑衣修士想到这一点,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感到有点可惜的是,自己一不留神,让最大威力的法器被那三颗小星星化出的蓝色冰雾冻住了,不然抓在手上只要喷出一口精血,就能加速突围了。至于说拿出其他法器,现在寒气和冰丝在周围阻碍着,也很不方便,还不如专心驱动那符箓中的火力,尽快将冰网烧出一个口子来。
就在众人纷纷打着自己算盘的时候,天边又传来了两道灵力波动。这两道灵力强度相当弱,看样子是炼气体六、七层左右,刚刚能驾驭法器飞行不久,速度相当慢。
不过再慢的速度,只要小半柱香不到,也可以到这里来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脸色大变,不知道来的是哪一方的人。
敌人的援兵不用是什么高手,只要是个能发出符箓攻击的雏儿,在运功的节骨眼上给你来一下干扰,就足够让你万劫不复了。
没几下那两道遁光就到了二十丈以内的范围,众人看清楚了这是一个站在黄铜杵上的大个子,和一个相貌跟他差不多站在三刃刀上个子小一点的人。这两人一只手上都拿着个大碗,里面还有两个馒头。
这两兄弟是顺着谢英波留下的灵力标记,一路寻过来的。他们虽然浑浑噩噩,可是出身丹霞观,这些十岁就开始接触的基本东西,都在早年的训练中记得滚瓜烂熟了,成为习惯,根本不需要用脑子再思考,故此能慢吞吞地跟上来了。
谢英波一看到这两人,脸上就露出喜色,勉强分出一点力气,断断续续叫道:“范,范大、二,快,来,帮忙杀……”
那两个人听到谢英波的招呼,落在了地面,向他走去,齐声道:“谢师伯。”
然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咧嘴傻笑。
邢茹风和林欣仪、子子一听,身上就凉了半截——人家的门人到了,还一下来了两个,看来这次真是凶多吉少。
谢英波强忍疼痛,挤出一句话道:“快,杀,杀那个老……”
他拼命用眼色向邢茹风那边示意,想要让这兄弟两人尽快杀了邢茹风。
那黑衣修士看到这两兄弟呆头呆脑,直愣愣地盯着谢英波,不知道有没听懂他的话。这人心里着急,连忙代替谢英波道:“你们两个呆子,还不赶快把那老道姑杀了!”
他这“呆子”一出口,那两兄弟突然一起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这人一愣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两兄弟已经一起抢上去,范大恶狠狠地道:“你刚才说什么?”
范二仔细地看了一下这黑衣中年修士的面孔,用手一指道:“原来是你!哥,刚才就是他骂我们呆子!”
范家兄弟平时最恨人家说他们傻瓜和呆子,这人先前第一次见到这两兄弟的时候,就说“不要为这两个呆子耽误时间了”,现在又说一次,已经犯了两次大忌。范大本来就是天生的莽撞脾气,神志不清后更不会思考什么后果,当下怒气勃发,举起手中的黄铜杵,隔着冰网便狠狠地砸在这人头上。
这一下虽然没注入什么法力,但范大天生的神力,这黄铜杵也接近百斤,用力挥下来差不多有三百斤的冲力,一下就把那人拼命维持的护体红色火属性光圈打得七零八落,那冰网上的冰丝和寒气顿时趁虚而入,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眨眼就成了一个冰人。
范二看范大这一下打下去,那黑衣修士似乎没什么反应,便道:“你不行,我来!”
说罢,他便举起三刃刀,用刀的平面用力拍下。他的力气虽然比范大小一点,可是在常人来比的话,也算个大力士,而且这范二脑子比范大稍微好一点,还记得注入了一些法力,故此这一下攻击比范大的威力就更大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人结冰后的脑袋,竟然被这一下拍得粉碎。
这仙根体的黑衣修士,当然就此一命呜呼了。
谢英波一看这两兄弟一来到就先杀了一个盟友,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骂道:“妈的,你,你们……”他突然意识到,不能惹怒这呆瓜兄弟二人,连忙住口。
在场的众人也突然意识到,现在这个困局的胜负关键,已经是落在这两个刚来的浑人身上了。
范大看着那人的脑袋碎成了冰块,觉得好玩,咧嘴傻笑,范二也嘻嘻地笑着,把头转向谢英波道:“师伯,你刚才说什么?”
谢英波吃力道:“你们乖,帮,师伯,杀,杀了那老道姑,我,回去给,你们鸡蛋……”
范大一听有鸡蛋,连忙招呼范二,上去就要对邢茹风下手。
邢茹风和林欣仪都暗暗叫苦,她们都耗尽了法力和体力,又受了伤,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恢复行动能力,护体光圈都放不出。这两个呆子力大无穷,要是冲上来砸一下自己脑袋,恐怕当场就变成鲜血淋漓的肉酱了,比那黑衣修士还难看。
范大走到邢茹风跟前,歪着脑袋看了一下,举起黄铜杵就要砸下去。
就在这当儿,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道:“别忙,我这里现在就有鸡蛋,快过来吃!”
范大和范二一听现在就有鸡蛋,顾不得去杀邢茹风了,立即奔到说话的那人跟前,一看,还是自己认得的。范大拍了下他肩膀道:“聪明人,原来是你。”
范二问道:“鸡蛋在哪里?”
这说话的人,当然就是云随缘了。他刚刚也心急如焚,不过谢英波的一句“回去给你们鸡蛋”提醒了他,自己怀中还有三个鸡蛋和三个馒头,看到邢茹风就要被范大这呆子砸死,连忙便开口。
云随缘看这两家伙一听有鸡蛋便忙不迭地跑过来,终于稍微松了口气,道:“就在我怀里。”
范大和范二立即将自己手里的法器抛下,在云随缘的怀中翻起来,果然一下就找到了。范大道:“弟弟,你刚才少吃了鸡蛋,现在给你两个吧。”
说罢,他便抓起一个卤水鸡蛋,还有一个馒头,扔到口里就咀嚼起来。范二把两个鸡蛋同时塞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太,太少了,还有没?”
云随缘摇了下头,本想简单地说“没有”,忽然灵机一动,改口道:“本来是有的,可是让人抢走了。”
范大一听鸡蛋被抢了,粗声道:“是谁,谁那么大胆!”
云随缘故意慢条斯理地道:“这人还把我打伤了。”
谢英波一听,云随缘居然把这两呆子哄骗得头头是道,弄不好就要讲自己坏话,心急如焚,法力不觉稍微一松懈,那从经脉逼出来的细针一下又倒回去了一点,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范二吞完了鸡蛋,蹲下来问云随缘道:“聪明人,是谁打伤你的?”
云随缘道:“就是一个穿着红色袍子,又戴着帽子的家伙,他就在这里。”
范大和范二一听这人就在这里,连忙四处张望,看了一阵,才注意到谢英波就是穿着红袍,戴着帽子的人。范二挠头想了一下,走近一点仔细看着谢英波,范大也跟着弟弟,走上去,瞪着大眼看谢英波,瞪了一小会,然后问道:“谢师伯,你为什么要抢鸡蛋?”
范二也道:“是呀,你把鸡蛋藏在哪里?”
谢英波气急败坏地道:“胡说,我哪里有……”
云随缘不等他说完,就接口道:“他说你们胡说,是呆子,他肯定是把鸡蛋藏起来了。”
范大和范二一听,齐声对谢英波怒视着问道:“你为什么说我们是呆子!”
这种无中生有的问题,谢英波怎么可能回答,他想要分辨,但是那细针在体内带来的疼痛又让他不能连续地说出完整的话来,只得拼命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云随缘趁机道:“他说没有,肯定是把鸡蛋吃光了,鸡蛋都没有了,没有了!”
范大和范二在谢英波身上一阵乱翻,果然什么鸡蛋也没找到。不过这两人平日在丹霞观中被谢英波指挥喝骂惯了,有点怕他,倒也不敢就动手打谢英波,只是一个劲儿地追问谢英波。范大把他扶起来半坐着,还不停地在他身上翻来覆去地找。
邢茹风和子子、林欣仪看到云随缘用鸡蛋和话语将这两兄弟哄骗得团团转,竟然跑去戏耍谢英波,都不觉好笑。不过林欣仪只笑了一下,立即又恢复了那种愤懑和忧伤的神色。
谢英波被这两兄弟一阵翻滚推搡,法力散乱了一下,那细针顺着血流,返回了原来深入的位置,甚至还多刺入了肾脏里半分,痛得他全身冷汗狂流,背上立即湿了一大片。
范二突然把头凑近谢英波,好奇地盯住他的帽子问道:“师伯,你为什么老戴着一个帽子呢?”
他自从丹霞观出事的次日起,醒来后就看到谢英波一直戴着这帽子,春夏秋冬都不换下来,一直很好奇。平时在丹霞观里也问过两次,但都被谢英波大声斥骂作罢了。现在他想起来,不禁又问。
谢英波被这两呆子折腾得生不如死,早就快忍耐不住了,现在又听到他问这个自己的忌讳,几乎要气疯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两个呆瓜、白痴,老子早就应该连你们和你们的死鬼老爹一起杀了!”
他因为生气到极点,竟然一时忘记了那细针扎在肾脏里的痛苦,把这骂人的话说得甚为顺溜。
范大一听谢英波又骂他们两是呆子傻瓜,似乎还好像骂了他们爹爹。这两人虽然是浑浑噩噩,可是记忆中都迷迷糊糊知道爹爹是他们很亲很尊敬的人,一时生气,来不及拿法器,就用手中的大碗直接砸在谢英波的后脑上。
“啊!”谢英波被这大力一砸,顿时后脑开了一个大口子,整个人几乎要晕死过去。那碗也碎裂开来,里面没吃完的一个馒头顿时被谢英波的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