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丰年刷地一声站了起来，看着中年大叔认真而又哀伤的模样，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诚然，如果真的有这么一颗元魂珠的话，对他将来的修仙之旅有着莫大的好处。然而，现在在他眼前的，并不只是妖兽这么简单。
他还是一个拥有着人类形态的中年大叔，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失意的大叔而已。
“不需要。”程丰年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内心的躁动不安，闭上眼睛道：“我还是想听故事的后续。”
“故事的后续对你而言无所谓，你需要的只是事情的结果。”中年大叔上下打量了程丰年一遍道：“我成为了你的元魂珠，一来你除去了我这只为非作歹，伤害了无数老人和小孩性命的妖兽，二来，你获得了一件难得的助力物品。”
程丰年睁开眼睛，冷眼看了一眼中年大叔道：“没有元魂珠，我程丰年也照样要修道成仙。”
“你这样修不成仙。”中年大叔厉声道：“历来你们人类修炼成仙的，看似仙风道骨，其实都是一群满嘴天下苍生，内心却是绝情绝义的伪君子。修仙要绝情绝义，你现在却又顾忌这顾忌那，连我这么一个送上门的提升修为的方法都不敢要！”
“你有病！”程丰年脸色很是不好看，站起来大声回应道：“自己的性命都不知道珍惜，那别人如何珍惜你？还有，那种绝情绝义的伪君子，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修仙者！我要成为仙人，而且还要带着我师父我未来的女人成为仙人！”
两个人站在那里，程丰年仰着脑袋一双眼睛喷着怒火，中年大叔低着头，一双眼睛充满鄙视。
沉默许久，中年大叔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满嘴的酒味喷在程丰年脸上。程丰年连连呛了两下，急忙跳开。
“小鬼，你以后会明白，修仙，还是绝情绝义的好，否则，这一路下去，你只会愈加痛苦。”中年大叔看着程丰年一脸嫌弃的模样，咧嘴无声大笑了两声，然后化作一只水虺，蹿入湖底。
程丰年有些失神地看着湖面近半柱香时间，就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嗷吼”的嘶吼声在夜幕中回响。一只两丈长的青色水虺冲天而起，夹带着无数闪闪发亮的水珠，化作一个中年大叔，站在亭子外，面向着湖水。
他的手里，提着一双女人穿的鞋子。鞋子是银白色，鞋尖绣着两朵白莲花，看上去很是清雅。
“帮我把这双琉璃鞋带给岳麓山庄的何云芸，这是小水答应过她成亲时送给她的礼物。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人类的男人，尤其是修士，多半绝情绝义，让她不要一味单纯地相信他。”
“凡事做两手准备，就算最后他真的这么做了，她也不会落到孤苦无依的地步。”
“溧阳县城外的沼泽地，不会再有一只傻傻的水虺等着她回来了。”
“还有，早在八年前，何家举家搬往岳麓山庄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她不在溧阳县城内了。”
中年大叔说完，转过身，“看着”程丰年，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
突然，只见中年大叔一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一道“咚”的沉闷声在湖泊上空回荡，他的脸上，那个微笑被鲜血凝聚。
程丰年目瞪口呆，心脏猛地沉了下去。
看着中年大叔软趴趴的身子倒了下去，又变成了水虺的模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程丰年张开嘴欲言又止。
在中年大叔瘫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尸体上，一个筷子粗细，一寸来长的小蛇虚影，化作一点星光，没入了程丰年的身体。
程丰年一个趔趄，疼痛得差点栽倒在地。
然而，这股疼痛极其短暂，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疼痛便消失不见。
丹田内，程丰年只感觉到那条小蛇虚影在剧烈的旋转，身体慢慢蜷缩，最后被灵力包裹，化作了一个小圆点悬浮在丹田中心。
“嗷吼！”程丰年调集灵力，朝着那个小圆点灵力涌去，但听到一声雄浑的嘶吼声冲天而起。在他的背后，一只两丈来长的水虺，猩红着双眼，时不时地转动着硕大的脑袋，，仿佛藐视着周围万物。
程丰年将灵力从小圆点分离，水虺又消失不见。
走到水虺的尸体旁，看着鲜血汇聚，化作一条小溪流入湖中，程丰年叹息了一口气：“大叔——”
拖着水虺的尸体沉入湖底，程丰年拿起那双银白的琉璃鞋，最后看了一眼湖中小岛上的亭子，自言自语道：“虽然你没对我说这故事的后续，但是我已经猜到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大叔，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走好吧。”
程丰年回到溧阳县城内民居的时候，流川和流韶都有些不满。流韶嘟着嘴道：“程丰年，这一出去就是一大晚上的，你又受了伤，万一遇到了那只水虺怎么办？我们伤了他，万一他报复，你都在劫难逃了！”
“他已经死了。”程丰年仰头倒在民居里空着的木床上，低声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他死了。明天你们回神农阁，我一个人要去一趟岳麓山庄。”
“水虺死了？”段紫涵的声调陡然拔高道：“你确定你没说胡话，小不要脸的？我只是刺伤了他眼睛，那对于一只妖兽来说，连重伤都不算！”
程丰年切了一声，冷着脸看着段紫涵道：“尸体就沉在城郊沼泽地中间湖泊底下。”
“啊？”流韶惊呼道：“程丰年，是你杀的他？”
段紫涵，流川和李瑞雪也都是一脸震惊的神色。
“不是。”程丰年翻过身，将脑袋埋在胳膊下道：“今天有点困，我先睡了。事情已经了结了，你们也睡吧。”
程丰年说完，便不再理会流川四人。
流川，流韶，李瑞雪和段紫涵面面相觑。
李瑞雪小声道：“那我们修炼的修炼，睡觉的睡觉，明天再商量其他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