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公主接近天亮才昏昏沉沉的入睡,睡了没多久,朦朦胧胧之间听到宫女萦月在喊她:“公主!您快醒醒!各位公子都要起程了!您再不起来,就赶不及送他们了!”
雅公主一听,马上挣扎着坐起来,脑袋空空荡荡、昏昏沉沉的,感觉象梦游一般。萦月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几个宫女赶紧帮她更衣洗脸、梳妆打扮……
雅公主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着,萦月一边帮雅公主梳洗打扮,一边叨叨唠唠地报告着小内侍探来的消息:“小福子说,重耳公子起得最早,很早就到朝天殿和大臣们一起等候觐见大王了,太子跟夷吾公子几乎是同时到大殿的,其他公子也陆陆续续到了,只有裴息公子还没到。听他们钟公公说,裴息公子赖床,不肯起来,又哭又闹的,他平时只听芛姬娘娘的话,现在芛姬娘娘又起不来劝他,内侍宫女们都拿他没办法,大王又没下旨意,大家又不敢硬来,只好随他哭闹了……。”
雅公主头好晕,根本没有用心听萦月在讲什么,萦月最后把长袍给雅公主穿上,左右打量了雅公主一番,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最后抚掌满意地说:“嗯!我们公主真漂亮,像仙女一样!”然后把雅公主扶到桌前,请雅公主用早点。
雅公主看着满桌早点,根本就没有食欲,她觉得很累!有气无力地说:“萦月,我不想吃,我们赶快去送送他们吧!要不来不及了!”
“公主不用着急!我们等下直接到朝天门前等候就行了,奴婢已经吩咐小福子在朝天门前等候,如果公主未到就请各位公子稍等一下。”萦月拿起小碗盛了一些稀饭给雅公主,“公主您吃一些稀饭,今早御膳房做的豆糕不错,您试一试。”
看到雅公主还是不动,萦月就劝她了:“公主昨晚都没吃什么,空着肚子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胃一定不舒服,您今早再什么东西都不吃的话,身子一定很弱的,等一下您怎么有力气去送太子、公子他们呢?公主听话!多少吃一点啊!等一下伤心起来又哭了,您不吃点东西怎么能行呢?”
雅公主听着,随便吃了些稀饭,就起来往门外走了。
“公主是要直接去朝天门呢?还是先去裴息公子那边呢?”萦月急急忙忙跟着雅公主后面走。
雅公主听到萦月这样说,就停住脚步,想了想说:“唉!不去裴息公子哪儿了,在那儿看到芛姬他们那么凄凉,就伤心死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直接去朝天门送太子、公子他们吧!”
萦月匆匆转回寝室,拿了一件貂皮斗篷,雅公主看到就皱着眉头说:“我身上穿了那么多,已经够暖和了,不用再带斗篷了!”
萦月赔着笑脸说:“外面风大,最近天气又多变,奴婢多带件斗篷,以防万一。”
雅公主也没有那个心思管她,转身就上轿了,一行人直接匆匆忙忙赶往朝天殿了。
朝天门前场面非常壮观,偌大的空地上挤满了一车车的行李、马匹,一队队的侍卫手持兵器、整装待发;宫女、内侍们守护在各车队旁,等待出发。各宫娘娘都拉着自己的孩儿一边叮嘱一边落泪,大家都依依不舍,场面悲悲凄凄的……
一些管事的内侍看到时辰差不多了,已经不耐烦,开始动手拉小公子们上车了,小公子们拉着自己母亲的手死活不肯放手……
承露宫的管事内侍章公公甚至要强行抱起靳炘公子上车,靳炘公子死死拉着露姬娘娘的手不放,“母亲!母亲!孩儿不要离开您!孩儿不要离开您!呜呜……”
“炘儿!我的炘儿啊!呜呜……”露姬娘娘护着儿子,不让章公公强行带走他,在场的宫女和小内侍都哭作一团,场面凄惨。
雅公主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噼里啪啦地直落下来,她冲向前,一把推开那个章公公,劈头就给了他一巴掌,大声叱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公子是何等尊贵之人?凭你这样一个狗奴才,也敢放肆?这是什么世道了?连最起码的尊卑都不会分了!你们想要造反了是不是?”
章公公抚摸着被打的脸,委屈地说:“回禀公主,奴才也是迫不得已的,大王下令,为免路途遥远,路上天气多变,特令各位公子及早起程,不要误了时辰。”
靳炘公子扑到雅公主怀里,哭着说:“雅姐姐!炘儿不要走!炘儿不想离开母亲!炘儿不要离开姐姐!炘儿不要走!呜呜……”
雅公主抱着靳炘公子哭作一团……
萦月看到有一些车队已经开动了,于是上前劝雅公主:“公主,您不要再哭了,误了吉时,大王会怪罪下来的!这样对靳炘公子也不好!”
雅公主忍住悲伤,帮靳炘公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安慰他说:“靳炘乖!你一定要坚强!听雅姐姐说,这是父王的旨意,没有人可以改变的,父王是要磨练靳炘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靳炘是我们王族的后裔,是高贵的公子,不可以让别人笑话的!我们身为王族的子孙,就算是面对死亡,也要坦然接受,不可以退缩!不可以委屈求全、跪地求饶!靳炘,你要记住雅姐姐的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嗯!雅姐姐,靳炘记住了!”
雅公主拉着靳炘公子往銮车走去,俩人昂首挺胸,不卑不亢、施施然地迈着坚实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着,所有的宫女、内侍、侍卫都纷纷向他们施礼,那个恶内侍章公公更是缩在一边行礼,不敢吭声!
露姬透过满眼的泪水,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似乎看到儿子一下子就长大了似的,她忍住悲伤,擦干眼泪,深情的痴望着她的儿子……靳炘公子转身上銮车的时候,掉过头来,看着露姬娘娘,挥挥手,然后坚定地坐到銮车内,陪同的宫女、内侍们都纷纷上车,在众侍卫的护卫之下,开始前行了。
雅公主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车队的离开,她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跟重耳哥哥见上一面呢?她转过头,四处张望,“萦月!快!快帮我找重耳哥哥!我还没有跟他道别呢?”
萦月向四周望去,人山人海的,根本分不清哪个车队是重耳公子的。萦月扶着雅公主一个车队一个车队的问,后来,遇到太子申生的车队,太子告诉她们,重耳公子不想看到大家太过伤感,所以就先行离去了。
“大哥是往西走到蒲城的,雅妹妹往西城门赶去的话,应该可以见上大哥一面。”
“雅儿,雅儿怎么赶得上呢?”雅公主慌乱之间,竟不知所措。
“骑马吧!骑马应该能赶上!”太子知道雅公主一向与重耳公子感情最深,于是就吩咐侍卫让一匹马给雅公主,自己亲自扶雅公主上马,“雅妹妹不用太过焦急!车队走得很慢的,你一定能赶上大哥他们的,你一定要小心啊!”
“申生哥哥路上也要小心!雅儿就此别过,请您要保重金躯!万事小心啊!”
“雅妹妹休要为哥哥担心,申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也请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万事小心!”
“好的!雅儿现在要去送别重耳哥哥了!申生哥哥保重啊!!!”说话间,雅公主的马已经跑出去了,萦月在忙乱间匆匆把斗篷搭在了雅公主的马上,“公主休要着急,奴婢等马上赶来,您一定要在西门等我们啊!”
申生太子看着雅公主一头乌黑的长发,一袭白衣裳,在人群中穿插了一会儿,就消失在朝天门了……看着雅公主的背影,他突然有一种茫茫然、渐去渐失的感觉,一种悲凄的感觉涌上心头,哪似乎是一种永别的味道,但他来不及细细品味,管事内侍就来请他上车,车队要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