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井看到骊姬这样惊慌,连忙问:“娘娘,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您看到它竟如此慌张呢?”
骊姬马上命众人退下,看到屋内再没有别人了,她才象散了架子似的整个瘫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眼视前方,喃喃自语地说:“本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药丸,但本宫记得小时候听国师说过:世上奇人异士很多,还有很多用毒高手,低等用毒者是用各种毒草、毒物炼制毒药,直接投毒害人;而高明之人会炼制药物,吸引毒物出现,杀人于无形。他还告诉本宫,在西方异域有一种‘蛇之果’的植物,传说中这种花带有****的魔力,它的花蜜能激发****,有一种令人着迷及感性的秘密,会散发神袐和使人陶醉的柔和郁香,吸引蛇虫去吃,使它们始终处于热烈而兴奋的状态……”
施井拿过那颗绿色药丸,果然闻到一种类似女性的妩媚,充满欲望,危险又迷人的香气,香味中带有性感及充满力量,让人难以抗拒,很想一直沉溺其中……
“娘娘的意思是……”
“这应该就是国师当年所说的:用‘蛇之果’之类的引诱蛇虫出现的植物炼制而成的丹药了。”
“可是……”施井犹豫着,他再闻了一下那颗丹药,“这香味这么淡薄,怎么可能吸引远处的蛇虫呢?”
“我们人和蛇虫的嗅觉是不相同的!药丸靠近奚齐的身体,奚齐的体温就会让这种香气挥发得更厉害,这些香气可以让蛇虫的神经迷醉,使它们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不自觉地向它靠近,想要多亲近这种香味,所以今天才会有那么多的蛇虫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奚齐的身边来。”
“娘娘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把这种能够吸引蛇虫的丹药放到奚齐公子的身上,以吸引蛇虫来咬奚齐公子?”
“对!这样便可以让人以为奚齐是被蛇虫所伤,从而把奚齐害死而无从追究了!”
“啊?什么人这么毒辣?连一个还未满百日的孩子都肯不放过呢?”
“一看便知道这个人是冲着本宫而来的,只是看本宫防范严密,没有办法向本宫下手,所以才要向毫无抵抗能力的奚齐下手,用以断本宫命根,而且还可以断绝本宫让奚齐当太子的念头!”
“欸!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呢?”
“如果按娘娘您这样说的话,那些蛇虫应该会很疯狂地靠近奚齐公子,伤害他才对的,但为什么它们反而会怕公子靠近呢?莫非……公子真的是神物托世?”
骊姬仔细看看四周,确定无人偷听之后,她便转身从奚齐公子的脖子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结串而成的香囊,然后低声对施井说:“奚齐并不是有什么神物护体,刚才本宫一时慌乱,忘了自己为他戴了这个香囊,这是我们骊戎国祖上传下来的风俗习惯,小孩一出生就会为他戴上这种香囊,这香囊里放的是驱蛇虫的常用物:雄黄和硫磺。”
“雄黄和硫磺?”施井接过香囊捏一捏,感觉里面的东西像是沙粒一样,很干燥,闻一闻有股特殊的气味。
骊姬继续说:“雄黄有特殊气味,可以驱百兽,能杀百毒,辟百邪,杀蛊毒。雄黄它本身既有毒又解蛇毒,既可内服、又可外擦,是解毒、医疮、杀虫、治疗蛇伤的良药。毒蛇虽然毒,但它遇上雄黄,也会中毒,严重的话还会死亡,所以蛇虫闻到它的味道就会躲避逃窜。而硫磺能杀虫止痒,可以软化表皮和杀死寄生虫,还可补火助阳。我们骊戎国地处域外荒芜之地,各种昆虫和蛇类繁殖、活动猖獗非常,而小孩子又喜欢漫山遍野地乱跑,如果在他们身上抹点雄黄,蛇虫一闻到雄黄的气味就会自动逃跑,这样便避免了蛇虫咬伤的危险,所以我们骊戎国的人都习惯在小孩子的身上挂一个装着雄黄和硫磺的香囊。”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些蛇虫既想靠近公子又害怕公子了!”施井突然想起什么,气急败坏地说:“哎呀!不好了!娘娘!小人不明就里,乱说一通,说什么公子是天降神物,这事如果被大王知晓,那么肯定会怪罪小人的!哎呀!娘娘,您可要救小人啊!您快去跟大王解释解释啊!”
“你吵什么吵?”骊姬小声斥骂施井,“你没有看到本宫一直在看有没有人在偷听我们讲话吗?这事既然已经禀告大王了!我们便将错就错,说我们奚齐公子是天降神物,那么大王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对我们奚齐便更加宠爱有加,奚齐要当太子就指日可待了!哈哈哈!这想要陷害于本宫的人,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样做,反而帮了本宫一个大忙了!哈哈哈!”
“哎呀!娘娘真是英明啊!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啊!”
“且慢道喜!我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们的敌人还多着呢!这次如果不是碰巧本宫给奚齐戴着这香囊的话,他们就差点得逞了!能够找到这种西域神丹的人,绝非泛泛之辈,要害奚齐的人无非是怕本宫得宠,而奚齐便有机会当太子。申生太子的母亲已死,姐姐伯姬公主常年锁在深宫,也无力助他,而且太子为人正直,身为太子,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手脚的,而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就是余下的六位公子了!”
“嗯!娘娘分析得非常有道理!狐姬娘娘乐天知命,狐姜娘娘胆小怕事,她们要为自己的孩儿争夺太子之位的话,早就该争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吧!况且重耳公子和夷吾公子跟太子感情深厚,如果他们要谋夺太子之位的话,他们应该一早便向申生下手了,总不该舍近而求远,跑来谋害才刚出生的奚齐公子吧?”
“对!另外芛姬新死,裴息公子被禁,他们是无法算计我们啦!剩下的只有三位公子了,侯媵公子和臾石公子的母亲都不是贵族王侯,她们的身份低微,要扶植自己的孩儿当太子的话,恐怕是连想都不敢想,况且要得到这样贵重的丹药也是绝难办到的!”
“娘娘的意思就是说,这颗丹药只有露姬娘娘的大哥,大司空陈士蒍可以搞到?”
“昨天露姬惨败,她一定老羞成怒、心有不甘的!所以孤注一掷也不定!她看到在本宫身上无从下手,于是便想到转而对付奚齐了!”
“这露姬也真够狠毒!奚齐公子那么小,她都不肯放过他!”
“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宫要是露姬的话,为了自己的孩儿,本宫也会这样做的!哼!反正本宫迟早都是要跟她算帐的,这一笔账无论是不是她,都算在她的头上吧!”
“娘娘,你不打算把这事交给大王查处吗?让大王查出真凶来,把露姬废了,那不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
“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脑子怎么一点都没有长进呢?这事如果让大王派人来查处的话,我们的底牌不是全都要露出给别人看吗?而且大司空陈士蒍办事有那么容易让人查出来的吗?即便查出是露姬所为,大王那么宠爱他,顶多不过是判处闭门思过,杖打数十,那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那倒也是!但娘娘就这样放过她吗?这不太便宜了她吗?那她以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哼!本宫是那么容易让人欺负的人吗?本宫要么就不声张,要出击,就要把对手打得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
施井看到骊姬紧握着的拳头,暴露着青筋;他听出骊姬的话语中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他不由自主地觉得后背飕飕地窜出一阵寒意,他越来越觉得眼前的骊姬并不是那个在床上性感动人的尤物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冷血杀手。
“现在最关键的是,什么人竟敢在本宫眼皮底下,帮露姬办事呢?这个人一定得要查出来,否则的话,他以后还会继续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的。”骊姬并没有觉察到施井的变化,她继续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俗话说得好: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这人一日不除,将来必会坏了本宫的大事!把这个人抓出来后,本宫要杀一儆百!让底下的人不敢再心存妄念,对本宫不忠!”骊姬讲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揪出陷害奚齐公子的人,把他碎尸万段!
“依小的愚见:这人应该不是奶娘!一方面她是小人亲自在宫外挑选,身家非常清白,跟朝中各大臣都毫无瓜葛的;另一方面,她自己抱着奚齐公子,如果她把蛇虫引过来的话,那她就是第一个遭殃的,如果她想要害死奚齐公子的话,她有的是机会,她根本不需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而且看她刚才惊慌失色,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应该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
“本宫也是这样想的,看她平日对我们奚齐很是疼爱,她应该不会伤害奚齐的。”骊姬想了一下,“你马上去把奶娘带过来,让本宫仔细盘问她一下。”
施井马上出去带奶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