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嬴苒文韬武略,才华横溢,虽然为人谦恭有礼,但毕竟年少气盛,不懂世间人情险恶,每每在朝中议事,都敢于直陈自己的观点,由于才思敏捷,见解独到,也令一些朝中重臣对他非常赏识,然而他的才华却引来了王族中人的嫉妒,不久雍都城内发生了一日之内连伏三位当朝王子的震惊朝野的事件。
这事让秦宣公非常悲痛,虽然他也怀疑是自己的两位王弟公子任善和公子任好所为,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也只能等待机会,等彻查清楚再为儿子们报仇。
秦宣公想到自家人在明处,而敌人在暗处,即便儿子武功再高强,也难以朝朝夕夕,日夜防范,为了不让公子苒受到伤害,秦宣公暗中派人把公孙孚召回,然后把三位公子遇害的情况相告,请求公孙孚带公子苒出国,一来可以避过这场杀劫,二来可以到处游历,磨练公子苒。
但公子苒却不肯离开故国。被伏击的当天,他还以为是一些市井无赖想要抢夺财物而尔,所以只是把他们打散了,并没有伤及杀手,更没有想到要把他们活捉,及至后来得知两位王弟也同时被伏击,他才醒悟,原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凶杀案,他很懊悔自己没有江湖经验,阅历太浅了,被人暗算都不知道。看着自己疼爱的俩位王弟,一个被砍得血肉模糊,成了残废;一个被吓得痴痴呆呆,不敢见人。公子苒心痛得有如万箭穿心,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砍向他们兄弟的刀剑,公子苒根本无法入睡,他誓言要捉拿凶手,为弟弟们报仇!于是他每日都在雍都城到处游荡,想要捉到当日截杀自己的那些杀手,但是那些杀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怎么也找不到了,但公子苒还是不眠不休地,像疯子一样到处寻找。
孄姬夫人看到儿子这种疯狂的行径,吓得魂飞魄散,苦劝无效之下,孄姬夫人唯有下跪请求公子苒离开秦国,公子苒看着身心疲惫,饱受痛苦煎熬的母后,迫不得已,唯有含泪跟随师傅离开秦国了。
就这样公孙孚带着公子苒到各国游历,一走就是三年。
公孙孚一直看着公子苒饱受与亲人离别之痛,现在又为雅公主尝尽相思之苦,他的心比刀割还要痛,于是便想为公子苒谋划,带他闯入晋王宫,会一会雅公主,以慰他的思念情愫的,谁知公子苒一看到公孙孚所绘制的晋王宫的地图就生气了,“师傅,苒儿知道您是心痛苒儿,但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做是陷苒儿于不义啊!暗中窥视别人,已非君子所为了!如果苒儿真的前去相会雅儿的话,这样便会毁了雅儿的清誉的!您让雅儿以后怎么做人呢?即便我们没有任何苟且之事,但众口悠悠,百辞莫辩!到时雅儿纵使跳进黄河也洗刷不清啊!”
“为师只是不忍见苒儿饱受相思之苦啊!”
“师傅,您可知道,雅儿对苒儿来说是比生命还要宝贵的!苒儿不可以容忍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苒儿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再大的苦难都可以忍受!”
无可奈何之下,公孙孚只好放弃劝公子苒入晋王宫见雅公主了,但他还是把在里克大夫那里得到的有关雅公主的消息,详尽地转告给公子苒,当得知雅公主又病倒了,公子苒真是心如刀割一般,他真的很想前去看一看雅公主,即便一眼也好!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可以以身犯险,他背负着太多人的期望了,那些期望的重负甚至有令他窒息的感觉。
得知里克大夫奉晋献公之命前来鄂不输牧场拜谢,最不开心的人当属燕十三郎了。自从那天晚上他挑拨离间公子苒和晋国的关系后,他就一直在等待里克大夫带着晋国军队前来铲平鄂不输牧场,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找机会把公子苒铲除掉了,但他等来等去,不仅等不到晋国的大军,反而是晋王派里克大夫来酬谢公子苒,这真是把他气死了!他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里克大夫这次前来鄂不输牧场跟上次“二五”前来的待遇是大不相同了!公子苒知道他跟公孙孚暗中有往来,所以很希望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下雅公主的近况,所以亲自接见里克大夫,盛情招待他们一行人。
里克大夫一看公子苒也觉得他的确与众不同,虽然身穿粗布麻衣,但是依然难掩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大家分宾主坐下,寒暄一轮后,岩羊暗中打眼色给燕十三郎,然后对公子苒他们说要去参观他们所养的马,燕十三郎就自告奋勇地说要带岩羊去参观了,公子苒请燕十三郎挑选五十匹好马送赠给晋献公,并挑十匹好马送与里克大夫。
燕十三郎知道在这种场合之下,他是没有机会和里克大夫交谈的,他想要了解情况,也只能从岩羊那里入手了,所以他很乐意跟岩羊单独一起,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其实里克大夫是故意让岩羊把燕十三郎支走的,这样他才可以跟公孙孚师徒俩一起商议正事。
燕十三郎一离开,里克大夫便把献公发现了雅公主身上佩戴的玉龙环玦,并怀疑鄂不输牧场的主人跟秦国或卫国的继承人有关的事告诉了公子苒师徒。
公子苒得知雅公主因为思念自己,对着“雪无痕”弹唱相思之词而被父王责骂,心中真是痛苦至极。
里克大夫看到公子苒的眉头紧皱,鼻孔张开,嘴唇不自觉地紧紧拧合着,整个脸部都僵直着,应是因有外人在,不便表露自己的痛苦表情而强压所致,紧握的拳头爆出一条条青筋,关节处由于握得太紧,都变青白了,里克大夫知道公子苒真是很关心雅公主,所以对自己为雅公主的筹谋也放心许多。
“既然晋王已经怀疑了,那么请问里克大夫将要作何打算呢?”公孙孚问道。
“里克想将计就计,直接把公子的事和盘托出,也许这样一来,我王会把雅公主赐予公子,支持公子归秦也不定呢?”
“公主是王室宗亲,历来姬姓公主都只会嫁与诸侯君王,从来没有嫁与公子的,嬴苒担心如果晋王不答应的话,那么公主将会受到责难,恐怕清誉有损,那时倒真是害苦公主了!”
“公子成为秦王是迟早的事,公子何必担心那么多呢?”公孙孚劝慰公子苒。
“对啊!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公子和雅公主并没有苟且之事,又何须忌讳人言呢?”里克大夫也帮忙游说公子苒。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再大的痛苦嬴苒都可以承受,但要公主受半点委屈,嬴苒实在于心不忍!而且世事难料!嬴苒能否成为秦王仍是未知之数,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师傅似乎言之过早了!”
公孙孚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公子苒缺绝僵硬的神色,只好不说话了。
三个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本来活跃的气氛骤然冷落,空气突然象凝固了一样,连尘埃都似乎悬浮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公孙孚才小心翼翼地说:“嗯……依老夫之见,大夫不妨把公子的情况如实相告,至于公子和公主的事,就先不要提及,只说我们公子苒一直想要拜见晋王的,但又担心不被晋王所接纳,所以只好隐居于此,再找机会,送赠玉龙环玦给雅公主便是向晋王示好之举。”
“嗯,里克可以视我王的反应再作筹谋,如果我王高兴的话,不妨旁敲侧击一下他对公子和雅公主之间的看法,看看有没有机会撮合公子和雅公主。”
“里克大夫是晋国的臣子,为何要如此用心帮助嬴苒呢?”公子苒对里克大夫那么用心帮助自己,觉得很奇怪。
“因为雅公主是芛姬在宫中唯一的朋友,而公主最爱的人是嬴苒公子,里克欲成人之美。”
里克大夫的托辞有些牵强,但公孙孚还是愿意相信他,因为他知道里克大夫对芛姬用情很深,他以为里克大夫是因为自己得不到真正的爱情,而希望能成全雅公主。
“芛姬?”公子苒满脸疑惑地看着里克大夫。
里克大夫微微一笑地回答:“公孙先生明白此事。”
公孙孚向投来不解目光的公子苒点点头,尽管公子苒还是满腹疑惑,但也不好意思追问。
里克大夫要告辞了,公子苒说不知可否帮他送一封信给雅公主,里克大夫说可以,但要取得雅公主的信任的话,就要有他们认识的信物才行,公子苒从怀里掏出雅公主的碧玉簪交给里克大夫,然后把自己昨夜预先写好的丝绢交给里克大夫,里克大夫收藏好碧玉簪和丝绢就告辞回绛都城了。
而另一方面,岩羊和燕十三郎也在暗中交换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