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我说“一会房东会上来的，你跟他谈。”
“那我还得练练嘴皮子砍砍价了！”他说。
“这个地方的房子价位都不是很高，这倒是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那房子真的有点问题……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和我们住，客厅正好可以放一张床……”我说着。
“这倒用不着挤着住。就算那房子有啥问题我也不稀奇，反正我是不怕。”他说着，眼睛望了望窗外对面的那幢楼。
很快，楼梯间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隐约参杂着钥匙发出的铃铃声。随后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门没锁！”一一高声喊着。
门开了，房东抖了抖身上的雪，走了进来。
“哟！这位是你朋友吧言川？年轻人长得真俊！”房东边说着边走了过来，随后好像一愣，没说话了。
我看着他站着发抖，便说：“坐吧老板！看你冷得，要不来点酒？”
“嗯不需要，我戒了，”他一边望着我的酒友一边说“昨晚回去被老伴骂了一整晚，说是要是再问见酒的气味，就卸了我的头……”
“没这么严重吧大叔？”酒友说着，一面伸出手：“你好！”
“你好！你……”房东说着，好像僵住了一样。
“大叔？”酒友说着。
“没什么，你好！”房东一边说着一边转向我，“有酒吗？给我来点！”
一一笑了出来，然后倒了一杯酒给他，说：“不是戒了吗老伯？”
我也表示很纳闷，猜不出这其中的奥秘。
一声电话铃响起，酒友走了出去……
房东望着他的背影，然后突然转向我：“快报警！”
我一脸茫然：“为什么？干嘛？”
“快报警！这人去年来过，就在那女人死去的前一天，就是他来找的她，快报警！”他小声的说着。
一一完全听不懂我们说的话，只能在一旁默默发呆了……
“那报警以后，怎么做？要警察抓他？”我说。
“对！他一定知道一些内幕……”他望了望门外，随后不说了……
酒友回来了，他望着我们都看着他，于是笑着：“怎么了？我脸上有啥？”
“并没有啥，”我说着“对了，你去年来过这里吗？”
房东瞪大眼睛望着我，好像想让我别说了。但我还是坚持说下去，因为我感觉事情并不那么复杂。
“来过，对吗？”我说着。
“嗯是的！我确实来过，我知道在我走后的第二天，她就死了……”
“她？”我问道。
“是的，她是我表姐，她死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自从那次走后，我也没联系她。刚才一个朋友打电话，说警察已经在路上了，要来带我去做调查，不过没事，我是清白的。”他说着。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房东问。
“是的，我和她之间一直有一些矛盾，那事得从他父亲说起，她是独生子女，她母亲从早就和她父亲离异。去年，她父亲患癌症，临近最后关头想看她一眼，但最终她还是没去，因为她恨他，这其中的原因也只有她知道了。”酒友喝了口酒，继续说着：“那天，我来找过她，我跟她说她父亲快死了，想看她一眼，结果她并不想见他，之后我就和她发生口角，然后我走了，后来也没再联系。”
一一听到这些后，起身去了卧室，我听见她叹气的声音，也许是她听到这些后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这时外面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我说：“那你怎么办？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他起身披了外套，然后喝了口酒，说：“我会回来的！对了，老伯，你应该是房东吧？房租费500，怎么样？就那间，对面那间。”
房东眼睛睁得很大，然后喝了口酒，说：“过了今天我可要加价了……至少600！水电另算，其他生活用品的租赁费也是另算……”显然，房东以为我的酒友今天肯定回不来。
“那要是今天之内呢？不能优惠点？”酒友望了望街上从车上下来的警察，不慌不慢的说着。
“如果今天之内你能回来，我就收500，不过水电另算……”房东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重重的敲门声。
“那好！我走了，”酒友拿了把伞，继续说“记得等我回来。川，帮我个忙吧，在我走后去那间屋子帮我稍微布置一下，晚上我还要回来的！”
“好的！我等着你回来！”我和他干了一杯酒后，他开门出去了。
“挺自觉？啊？走吧！你知道程序……”门外说话的声音在楼梯间慢慢消失，然后楼下是开车门的声音，很快车门砰的一下关了，车开走了。
从酒友一接到电话到他被警察带走，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让我感到很突然。他走后，房东说：“听警察这么说，就知道那小子不止一次去过警察局……”
“但是，”我喝了口酒，说“很明显他肯定今晚他能回来，这说明他绝对是清白的！”
房东大笑着：“哈哈！就算他是清白的，最早也得四十八小时后——嗯是的，好像是四十八小时后！哈哈！我那六七百块钱看来是能够稳稳的到手了！”他又喝了口酒，看着天花板痴笑着，那牙床肉非常恶心——上面附着一两块细碎的青菜……
“不过，”我说“我想我们还是去把房子布置一下，实在不行，我就先替他给你五百，另外的等他来后他再给你，如何？”我说出这话完全是因为我答应了酒友，要给他布置布置房间。
“嗯？你说什么？”房东好像是酒喝多了没听清。
我走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大声的喊着：“我——们——去——看一下——房——吧！”
他先用手捂住耳朵，然后向里面掏了掏，最后不悦的说：“我没聋呢！这么大声干嘛！要看房子？那好，走啊！”
然后，我俩踉踉跄跄的从沙发上起来，一个扶着一个，摇摇晃晃地向楼下走去。在街上时我踩滑摔了一跤，他也摔了下来压在我胸口上。我瞬间感觉胸口很沉闷，花了很大的力才把他推开，这么胖的人压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几分钟后，我搀扶着他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又继续向“鬼屋”进发。
推开门，里面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洁……沙发倒是看上去软软的……我和房东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他一下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我也困得要命，干脆直接倒在他软软的肥肚子上睡了起来……
……
“你们这是干嘛？”一个女生高声的喊着……好像在说这句话之前她也说了什么，不过我没听清楚。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一倚在门那里笑得很厉害。
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手支在沙发上……这沙发真软，还挺暖和！我疑这是房东换来的新沙发，然后看了下沙发垫子……结果我发现我坐的是房东的肚子，他突然睁开眼睛对我大叫着：“别坐！小心把东西挤出来！”
“啥东西？”我起开身问道。
“好酒！”他说着并坐了起来。
一一在一旁更是笑得厉害。
“现在几点了？”我问。
“下午三点，”她笑道“你们这是？”
“别误会，”我说“我只是顺便来给朋友看房的……”
说话间，我发现沙发垫子上有一张被子，也就是说，我们是睡在有被子铺着的沙发上的……奇怪的是，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被子。
“奇怪，这被子谁铺的？”我问。
房东也表示不清楚，他也肯定的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好像没这张被子……”
一一过来让我们起身，她抱着被子说：“管他呢，把它抱进去不就完了？”
我和房东把路让开，让她进去了。随后她走出来，笑道：“依我看，住这房的人要是天天都喝醉，就不会再怕鬼了……就像某些人一样，压在别人身上都不知道。”
只见房东收敛笑容，拿出了老成稳重的态度：“乱说！鬼早就被道士请走了！现在这房子很好！”
我和一一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片刻，我们开始布置起来，从客厅到卧室，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数了五百块钱给房东，在他那小本子上签了字，他摘了钥匙给我便下去了，看起来步态并不是很稳……
我和一一回到公寓，突然我们都大笑起来。
“这太滑稽了！”我说着“我怎么就睡他肚子上了？”
“我进去时像是看见俩死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一样……”她笑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事感觉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你觉得呢？”我问。
“我也这么觉得，才那么一会，警察就来把他带走了，这变数怎么会这么大？”她表示很奇怪。我们沉默了会，她又说：“既然他都知道了他表姐之前住的那里，为什么来了后并不去看一眼呢？”
这的确有些问题，假设他和他表姐真的一年也没联系——这是他说的。那么，就算他们之间有多大的误会，按道理说他来的时候最先想到是去看望她一眼，也算是对她亡父的告慰……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在他听到表姐的死讯时，表现得并不那么震撼与难过，而是像一种“世事与我无关”的不寻常表现……
五点一刻，房东上来了。我发现他的脸有条纹状的於青。他一边坐下，一边叫喊着：“那婆娘！发现我喝酒了！竟拿鸡毛掸子抽我脸！这叫什么事！啊？”
一一看着他这副狼狈样，捂着嘴笑着去了卧室……
“那还要来一点酒吗？”我问道。
“别！我这回真的戒了！真的！”他轻抚着肿胀的脸，气愤地拿出烟斗。
“这叫什么事嘛！啊？”他说“我干脆不把今天入账的五百块钱给她！臭婆娘！”
我很是吃惊，原来这胖男人竟然能为了生气而藏着那五百块钱，说不定哪天又拿出来买酒喝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高声叫嚷的声音：“好啊！啊？居然藏私房钱！”
一个拿着鸡毛掸子的胖女人走了进来……
就在他们要开始扭打时，房东愣住了，因为他和我一样看到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我的酒友……只见胖女人揪着房东的耳朵，而房东呢，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友，好像不相信就有能够回来，自己却慢慢的被拉了出去……然后楼梯间是两个胖子扭打在一起的声音，然后男胖子一声惨叫，像是逃命去了……
“你！”我非常疑惑的看着他。
“对！我回来了！”他坐下来，继续说：“怎么样，房间都布置好了吧，那好！我们去看看！”
我拧着他昨天带来的一些行李，和他一同去往“鬼屋”，在路上我没有说一句话。对于这个男人，更多的当然是疑惑……
打开门，他说：“我知道，你对我有许多疑问，但这一切总是一言难尽，以后我会给你解释的。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想你现在就回答！”我说。
“恐怕我做不到……对不起，川，以后我会给你解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好！我相信你！”我说着。
傍晚，我回到公寓，呆坐在沙发上，望着遥远的天花板。我并没有打开客厅的灯——我喜欢看天空慢慢黑下来的样子……
一一从卧室出来，我听见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进，我也没出一声。
她突然踩在我脚上，我叫了起来！
“谁！”她迅速打开灯，摆出了招式。
“怎么？难不成踩我一脚完事了还要打我？”我说。
她不好意思的道了句“晚安”后又回卧室去了，剩我一人坐在沙发上，望着客厅里无尽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