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前世无比强大的智能生命曾控制了整个星球，那他的知识宝库肯定是难以想象的丰富。他一再强调他是人类，那他不可能不对人类的生理结构有所研究，在他那里，一定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睡一会儿。”高飞向蹲在墙角的埃德加说道。
“啊？”埃德加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古斯塔夫，“可他……他……”
“应该来得及。”高飞说着话，就地躺倒。
“你……你可别上次那样，一睡就是五天……”埃德加话未说完，高飞已进入了梦乡。
意识一进入脑域，高飞就见极度深寒趴在桌上，又在百无聊赖地翻着纸牌。
“你的方案写完了？”高飞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极度深寒吓了一跳。
“尊敬的领导，”极度深寒一改坐姿，“我的方案图文并茂，总共有三千六百八十万零六千五百三十三个字。”
“给我瞧瞧。”高飞幻化出的手指了指屏幕。高飞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他可不想被钻头觅缝的极度深寒看出他的焦急，那将会有一些不可预料的变数。
极度深寒点开文件，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字，隔一两页还有精细复杂的图形，看得高飞的灵魂一阵眩晕。
“这就是你的方案？我不是说要精简么？”高飞有点生气，他本来还想在里面找找有没有关于医疗的信息，可这要怎么找？他可没有一目千行的本事。
“领导，”极度深寒叫起撞天屈来，“这已经很精简了！您再仔细看看，里面保证没有一句废话！”
“一共四万多页，我没……”高飞本想说“我没那么多时间”，才说两字就把剩下的话替换了，“你想让我看到什么时候？”
“慢慢看呗，这次您一定会因为我的认真态度，对我的看法大大改观。”极度深寒再加强语气，“我有这个信心。”
高飞可没工夫再跟他磨叽，当即单刀直入，说道：“方案里有没有关于医疗的内容？”
“当然有了。要最大限度地使用脑细胞，这些内容就必不可少……嗯？您为什么会问这个？”极度深寒开始怀疑了，摸着下巴不知在想啥。
“如果我不小心受了伤，那就能救我的命。”高飞如是说，片刻后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在哪儿？赶快翻给我看！”
极度深寒眼珠转了转，翻到一千六百五十页，“就在这里了。”
高飞看了好一会儿，怒道：“我要的是关于医疗的内容，不是养生的食谱！”
极度深寒阴阳怪气地道：“药补不如食补嘛，这道理难道领导不明白？”
高飞幻化的大手拍了下桌子，“那你弄食谱到方案里干啥？这和使用脑细胞有什么关系？！”
极度深寒摇头晃脑，慢吞吞地道：“脑细胞不但是运算器，还是存储器，多放些东西进去是好事啊，反正那些没开发的细胞您又不会去用。难道您还嫌知识太多？俗话说，技多不压身，人稀不点灯……”
“打住！”高飞没心情听他长篇大论，焦急的语气还是不可避免地显露出来了，“关于医疗的内容到底在哪儿？！”
“我说领导，”极度深寒的指节轻轻敲着桌子，再斜着眼看看那只大手，“这些东西您迟早都会看到，何必那么着急呢？难道您受伤了……”
“我未雨绸缪行不行？少废话，翻给我看！”
“嘿嘿，”极度深寒笑得十分奸诈，“领导，您没有说实话。让我来推导一下，在遇见玛玟妖兽时，您关了我的视频，而现在，您又急匆匆来找我要医疗方面的资料。虽然我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一定是有人因为玛玟妖兽的攻击而受了伤，并且还很严重，对不对？”
高飞无语，这还是智脑么？简直一个人精。他想了想，继续隐瞒下去也确实没什么必要了，于是道：“好吧，我不瞒你，古斯塔夫受了重伤，他快要死了。”
极度深寒两手一摊，“没办法，我这里只有知识，没有器械。”
“我包裹里有。”
“有些什么？”极度深寒低着头，开始欣赏自己的指甲。
“一把锋利的小刀，还有针线。”
“我还以为您有血浆呢，光有这些，一动手术他肯定会死。”
“听我说，”高飞郑重地道：“狂暴人体质强悍，不能拿地球人的体质来做比较。何况，就算动手术有极大危险，总比什么也不做让他等死的好。”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指导……不，与您一起参详参详，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他要是死了我可不负责。”
“不会让你负责。”高飞稍放下了心，又不免腹诽，这家伙知道啥是负责么？
“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极度深寒眨了眨眼。
“什么条件？”
“放我出去。”
“不行！”高飞毫不犹豫地拒绝。
“哦，不行啊……”极度深寒仰头靠在椅背上，开始慢慢摇晃，“那就让他慢慢死好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您。”
“考，你这是趁火打劫！”高飞怒了，可现在又有求于他，不能对他使用什么暴力手段。
“不趁火打劫，我就不是极度深寒啦。”极度深寒拍着大腿，毫不讳言自己的无耻，他继续道：“您还有一个选项，给我一亿个脑细胞。你选哪个？”
“给？”高飞幻化出半面墙那么大的眼，死死瞪住他。
“咳，口误口误，只是借，只是借……”极度深寒也知道这要求非常过分，只是试探一下高飞罢了。不过，他的方案上写的是借一千万个，他狮口一开就乘以了十，就算是借，也占了极大的便宜。
高飞犹豫了一下，说道：“一亿个太多了。”
“一亿还多？这只不过是总数的一百二十分之一。”
“五千万，前提是你能帮助我治好他。”高飞大手一张，伸出五个指头。
“九千万。”极度深寒退让了一下。
“六千万。”
“至少八千万，”极度深寒斩钉截铁地道：“不能再少了，不然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成交！”
高飞醒了过去，立刻打开了视频和音频通讯。
古斯塔夫似乎和高飞约定好了似的，当高飞醒来时，他也醒来了，本是惨白中带着黑气的脸庞此时却变得有些红润，他轻轻咳了两下，把口腔中的血吐了出来，再问眼前两人：“玛玟呢？”
“还在外面。”危机虽未解除，但埃德加还是松了一口气，好歹古斯塔夫醒了，看样子气色还不错。
高飞却是暗道不好，古斯塔夫这是回光返照。他抓住古斯塔夫的肩头，缓缓地道：“你说你会杀了玛玟，对不对？”
古斯塔夫又吐出两口鲜血，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抱歉，我杀不了它，剩下的任务……你们要帮我完成。”
埃德加这才觉得不对，他似乎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泪水又涌上了眼眶。他嘴唇开合了一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狂暴人，你怎能说话不算话？”高飞有些焦急地说道。
古斯塔夫慢慢闭上了眼，“我父亲在召唤我，我要去他那儿。”
高飞心里一紧，一句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醒过来，你这个懦夫！”
见古斯塔夫还是闭着眼，呼吸也迅速减弱下去，高飞不由得暴怒了，“你这算是什么？你就这样去你父亲那儿，你只会让他蒙羞！你的父亲绝不会把一个懦夫当作儿子！”
古斯塔夫眼睛又慢慢睁开来，再次吐出一口血，“你……你说什么……”
“我问你，英勇无畏，你做到了吗？”高飞刻意不去提起古斯塔夫舍已救人的事迹，他开始行使自己的逻辑，“你现在活着将会很痛苦，去死却很会舒服，你不敢面对痛苦，所以你选择了死——这是懦夫的行为，你一点都不英勇！”
古斯塔夫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他皱着眉，没有开口。
“永不言弃，你又做到了吗？你放弃了你的理想，你放弃了你的追求，你放弃了你的亲人，甚至，你放弃了你自己。你说，你还有什么不可以放弃？”
古斯塔夫咳出一口血，脸色变得煞白。
高飞直起身来，又像是站在高台上发表演说，“如果你就这么死了，除了你祖父，没有人会怀念你，因为你还什么都不是，你不是大武者、不是山长、不是祭司、不是长老，你甚至连出云士都不是。提起你来，他们只会说，看哪，那就是毫无作为的古斯塔夫……哦，真丢脸，他在试炼中死掉了。再过几年，你就会被慢慢遗忘，再有人提起你来，他们会问，古斯塔夫是谁？是邻家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吗……”
古斯塔夫本已全身冰冷麻木，高飞的话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感到身体发起热来，从腰间传来的巨大痛楚再次扭曲了他的脸。
高飞冷冷地望着古斯塔夫的眼睛，语气像是数九寒冰，“告诉我，痛苦的生，舒服的死，你选择哪一个？”
古斯塔夫回瞪着高飞，话音虚弱却满含力量，“英勇无畏、永不言弃……我，不是懦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