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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晁冲之拜别,又定了异日之约,师师与乘了青呢小轿,偕了翠环,带着满腹的心事上路。
小轿颤颤地摇曳着,师师的心里也跟着一颠一颠地沉。
别看之前在樊楼中,她劝着晁冲之倒是蛮洒脱,可是现下沉肃了心思下来后,师师自己倒是沉重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一己的命运。
之前虽然在劝说晁冲之,可是那毕竟说着的都是旁人的事情,况且那晁冲之对于她这位穿越来的师师来说,不过是初见面的陌生人,所以说起来自然可以云淡风轻;可是此时想来,却一切再无法当做袖手旁观——毕竟她自己也已经融入了这一段历史。
教科书或者小说里写着的朝政国情,却一下子成了跟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的真实,师师便着实无法再轻松下来了。
这北宋一朝,终究是断送在宋徽宗赵佶的手里的。刨除了其它客官的原因,重用以蔡京为首的奸臣,拎不清当年的变法党争,便成为其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
小轿颤颤,行经端礼门。
师师心中一动,撩开轿帘,望向轿外。
陪行于轿侧的翠环见师师掀开轿帘,便微微一笑,“姑娘,你心里终究还是重看晁公子一眼的。”
师师被翠环说得一愣,却十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好深究了去,索性放眼向四处瞧。
眼前不远处,一大丛的人围着一块高大的石碑望着,看过了之后的反应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一种是看了一眼后便垂头走开,却禁不住单手握拳砸向另一手,极是扼腕愤懑之意;另一种则是看过之后便是满面得色,脖颈三摇,曲腿缓行,一副放下心中大恨的模样。
师师愣怔,便轻声问翠环,“那边的大石碑,又是什么?”
翠环抿嘴一笑,却又一声轻叹,“姑娘,要不怎么说,你心里还自重看着晁公子一眼呢——那便是‘党人碑’啊。蔡京蔡太师亲自定下三百零九名‘元佑奸党’的罪名,请皇上御笔亲书了,刻在这石碑上,昭告天下。石碑上所有的官员,活着的一律贬放外地,非经许可,不许内徙。”
师师一听,不由一震,心下暗说,“蔡京这个老东西,真是够狠啊!”
翠环瞄了师师一眼,“东坡先生与其弟便都名在其上。晁公子便也是受了这党人碑的牵连,才被迫出了汴京……”
师师心下唏嘘,原来如此……
翠环看着师师愣怔的模样儿便笑,“姑娘特地挑了轿帘看这党人碑,自然是心中牵挂着晁公子的吧……”
师师这才明白,为何翠环一径说自己重看晁冲之一眼。其实她自己明白,当然没有,可是却从中知道了“党人碑”这么档子事儿,心中不由得又对自己所处的这段历史,充满了忧虑。
朝中有这样的奸臣把持着朝政,皇上赵佶又是耽情于书画之中,再加上如今又已经对她留情——师师心中越发坠坠,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极是担忧。
翠环见着师师半晌不语,心下有些忧愁。
姑娘自从小乙哥走后,总是有些魂不守舍的。这一回以为见着了当日最为恩重的晁冲之晁公子,姑娘能自欢喜一回,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又谈到了朝政上去,惹得姑娘又是不快了。
翠环急着四顾,终于笑着对师师说,“太好了!姑娘,我可瞅着那好玩意儿了!”
师师抬眸望出轿子来,“什么好玩意儿?”
翠环便笑,“姑娘怎不奇怪,我们来的时候并没走端礼门,这一番奴婢怎么自作主张地带着姑娘往端礼门这边来?”
师师心下自是糊涂,还以为翠环是带她来看那党人碑呢,原来还又不是。
翠环便笑,“姑娘,前儿个奴婢在胡同里听着其他行院里的姑娘说啊,端礼门这边厢有个好玩儿的事儿呢,奴婢见着姑娘这些日子来一直闷闷不乐,这便自作主张巴巴地带着姑娘来瞧呢!”
师师感念翠环的贴心,便也笑开,“究竟是什么好玩意儿啊,还不快说出来。”
翠环用帕子掩着口,指着前边高搭起的莲花大棚,“姑娘且上眼。”
师师索性停了轿子,抬身出来看。却一看之下略略失望。
只见彩花高扎的莲花大棚里,正有艳妆丽服的各色女妓各展手艺。或弹琴的,或唱曲儿的,或是表演小杂耍,还有说个笑话儿的……这些大棚里的女妓,皆是没有行院归属,各自私家迎客的。家中又都是清贫,没什么地方招待客人,表演手艺,于是便齐聚在了街市上高搭的莲花大棚里,展示技艺的同时,便也是招徕客顾了。
莲花大棚外,也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或是被女妓的姿容引来,或是停步看她们各自手里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在普通客官的眼里自然有吸引力,可是在师师的眼里就嫌平常了些。
不说她自己就是这汴京城中首屈一指的上厅行首,单就她居住的金钱胡同里,多少家行院比邻而立,什么样儿出色的女妓见不着,所以便看不进去这些了。
翠环自是明白师师的感受,只是她并不惊慌,反倒掩口而笑。姑娘此时越是不屑,待会儿答案揭晓了,恐怕姑娘的惊喜也就越甚。翠环很是期待答案揭晓之时,姑娘的惊讶表情。
翠环指着靠东边儿的一个穿粉缎儿,扎彩裙,配水袖的女子给师师看,“姑娘,您看看,那丫头的唱功和身段儿,还算过得去么?”
师师以为这可能是翠环认识的什么人,可能想得到她的引荐,于是巴巴地带着她来瞧。
师师便也认真地看了过去。那女子个头比普通的女子稍高,便更加显得腰线修长,身姿风liu。
距离远着些,师师对那唱倒是听不大真切,只是却也能约略听得莺声呖呖,嗓音清美。再看那执板而歌的神态,大方又不失娇美,更难得是顾盼之时的眼神儿,曼妙到了十分。
师师忍不住赞了一声,“她这般的样貌和修为,却身在这莲花大棚里与些庸脂俗粉在一起,倒可惜了的。如果得着个好的引荐人,倒不难成为贵人家筵宴上的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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