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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非人

清风阵阵,习习南风吹起,带来了丝丝凉意。夜空中明月皎洁,静谧迷离,月光笼罩这整个永安城,就像一层层的银纱披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

陈末轻拍着有些发涨肚子,心满意足的在街上慢慢地走着。陈末想了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说实话,有点点离奇色彩,有点不真实,不过这一肚子的肉倒是实实在在的,还是蛮舒服的,就是吃的有点撑,苏那句“少食多滋味”还是挺有道理的,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再看见苏,只是苏说,今晚他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说什么要等一株优昙婆罗花绽放,这些富家公子哥真是搞不懂一天都想着什么,虽然苏不太像个纨绔子弟。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感觉有点娘。陈末心里各种无厘头的想法乱窜,不禁轻笑出声。

月光清濛,无定河的分支缓缓从桥下淌过,满是银鳞。陈末一阵胡思乱想之后,理了理头绪,抬头一看夜色,然后看了看周围,原来不知不觉已临近周府。正在这时,街道的另一侧传来了说话声。

“赵老三,听说怡红楼的小娘子都嫩得很,一把都能捏出水来。”

“呦,张贵,你这是从哪听说的?莫不是你小子发了笔邪财,潇洒走了一遭?”

那张贵晒笑了一声,“我哪有那般能耐,我要是发了财才不会和你们两个小子在这大半夜里巡夜嘞!还不是那个周扒皮说的,要是能天天走上一遭,少活十年也干啊,哈哈。”

“可不是嘛,不过你这也就是白日里做梦,今天周图你小子怎么了?一天都一声不吭的。”张老三接过话说道。

“嘿嘿,小周子今天出去采买,误了时辰,周扒皮扣了他的工钱。哈哈。”张贵抢答道。

“今天要不是一个老家伙要偷我钱,我早回来了。”周图面露不忿道。

“一个老家伙,就耽搁这么久,你也不行啊,是不是昨晚张妈又榨干你了,哈哈。”

“滚,那个老家伙跑了,我就打了他孙子撒气,他个小兔崽子力气特别大,比我都大。”

“得啦,别找借口了。”

“哼,在要是再让我在永安城再见到那个小兔崽子,我不打死他。”

“你行吗?碰见了就叫我和老三一起去。”

“这还像句人话。”

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也愈发的清晰。陈末这才意识到,冤家路窄,在这巷子里又撞见中午的周家仆人了。周末心想,这可怎么办好,那仆人身边又多了两个帮手,在这陋巷里想躲已是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了。

巷子幽深,有着黑黝般的色彩,一头一个十三四岁的的男孩头也不抬的往里扎,另一头三个仆人打扮的汉子提着梆子,口中说着荤段子向前。

陈末大步走了过去,眼看就要与三个周府仆人擦肩而过,忽然,只听那个叫做周图的汉子喝了声“站住”,陈末也不答言,将头压得更低,脚步加快。

“张贵、老三,中午就是这个小兔崽子,给我揍他。”

张贵闻言,将手抓在陈末的肩膀上,陈末这才回头勉强一笑,“这位周大哥,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呗。”

周图阴森森的笑道:“你算什么狗玩意,也配和我谈朋友。”陈末一听傻呵呵的笑了笑,伸出左手挠了挠头,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图看到陈末似乎变成了一个软柿子,得寸进尺的说到:“中午的那个死老头子是不是是爷爷?”陈末一面傻笑一面连说不是,“嘿嘿,连爷爷都吓得不敢认,看来也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

对于这些仗着周府权势的流氓痞子,这只是过过打架前的嘴瘾。但是三人全被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前几秒还是孙子般的陈末一晃甩开张贵抓在肩膀的手,顺势夺过张贵手中的梆子,砸在周图的嘴巴上,只见几颗焦黄、沾着菜叶的牙齿落了下来,红色的液体留了一嘴,由于梆子擦过了鼻子,鼻血也四散溅射出来,好一个桃花满面,令人惊惧。

陈末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一直保持着傻笑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显得有些诡异。只见他右手紧握着梆子,道了句:“除非今天你们仨弄死小爷我,不然小爷我一个一个陪你们玩。”

赵老三看着周图脸上桃花绽放的脸,又看了看陈末傻笑的脸,心底不禁打颤,只觉得陈末那副笑脸笑得充满了神经质。不过这些年,在永安城只有他们周家的人打别人,哪有周家的人被别人打!再说,现在逃了以后还怎在周家的仆人圈子里混,还怎么抬头见人。

陈末表面上看着有些悍勇,可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有自己知道。擒贼擒王所说做到了,可自己终究孤身一人,且一副有些病怏怏的体魄,难免处于下风。陈末一咬牙,干了。神经质的的笑容里,透着森然,先下手为强。

周图也不用手擦脸上的血迹,叫了一声便向陈末胸口一拳,赵老三和张贵一见,一咬牙也加入战团。

一轮下来,张贵已经倒在地上,陈末好赖还算站着,吐了口口中的血水,看了看身上又多几道血迹的周图,说了句“再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神经质。

周图脸上漏出几分惧色,又拉不下脸面转身逃走,只好硬着头皮顶上。赵老三见状,道了句“你小子别跑,有种等着”,转身向巷子里跑去。

等赵老三叫人跑来助阵,只见张贵和周图浑身是血在地上躺着,陈末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道血迹延伸至黑黝的巷子深处,赵老三等人不禁心里胆颤,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救人要紧,众人就七手八脚的将周图和张贵抬向周府。

且说陈末在打倒张贵之时,便已力竭。看着满脸血迹的周图向自己挥拳打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倒他。这一念头方一升起,心灵福至,只感觉一点紫色的微弱火焰从心头燃起,嘭的一下遍布全身。本来已是力竭的身体,奇迹般的充满了力量。陈末挥拳直捣周图的胸口,但是他在出拳的瞬间发现周图不知为什么已经呆住了,陈末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声闷响,拳胸相撞,周图已经倒了下去。

陈末在周图倒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周图眼中有一个人影,那人影全身衣服早已破烂,脸上更是斑斑血迹,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人影浑身散发着黑色的火焰,但是人影的眸子却是银白一片。陈末只觉得看轮廓这人影好生眼熟,似乎那人影也打量着他,陈末瞬间明白那人人影正是自己,一个似乎来自地狱的行者。

陈末自己也被吓呆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他内心深处给出了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逃。往哪里逃,已经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已经掩盖了大半个天空,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有时候黑暗不只是恐惧,似乎还有着别样的静谧和安详。陈末想着,也许这样就不会再看到那个地狱里来的自己了吧。

陈末跑着逃着,也不知道是自己精神上受到了极大了刺激,还是经过了一番搏斗耗尽了体力,也不知身处何处,也不知天空会不会下起夜雨,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倒在青石路上。心里只是念着,要是能摆脱那个浑身黑焰的、满是狰狞意气的自己,即使摔个粉身碎骨也管不得了。

······

夜雨绵绵,接连成幕,冷彻骨髓。

已是后半夜,路上早就没有了行人,这般黑黝的巷子似乎连打更人都不愿经过。不过在这段透着冷意的青石路上,却有辆马车经过,冒雨前行。

这辆马所用材料虽不显贵,但却是别有清高,只是车子里不时传出低低的言语声伴随着咳嗽声,似乎这声音的主人身子极其病弱,只是咳嗽便已中气不足,声音沙甜,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深闺弱质的大家小姐。

这小姐的话语终于讲完,“这夜半时雨,果然凉意深入骨髓,路更是湿滑难行……”

这时一个年轻女声搭出话来,“马上快到家了,夫人你就再忍耐些。”停了一下又道:“近年来,不知怎么了,这永安城夏天里,白日里酷热异常,晚上若是下起夜雨,却是让人发寒。夫人你身子骨本来就极弱,要是感了风寒,让少爷知道了还不教训奴婢……”

那夫人展颜一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你们少爷那么好的性子才不会责骂你们嘞!”说着又伴有一声低咳,“听说啊,这夫子庙今日子时才最是灵验,我去给你们少爷求个平安……。”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马夫眼中瞧见一个物事拦住了前方的去路,不由得低吟了一声,勒了下马的缰绳。

马夫定睛一看,回头对车里的夫人和丫鬟说道:“夫人,前面有个半大孩子倒在路中间,也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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