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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亲芳泽

树林外面来了三辆汽车,十多个人,有的在查看烧毁的车辆,有的谨慎地在树林附近搜索。

锦五没有走出多远,佟小姐仍在他的视线之内。

忽然,他看到佟小姐身后树干上挂着一条蛇,蛇头正探向佟小姐的脖子,鲜红的蛇信正向外吐出。而佟小姐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对身后的危险全然不知。

担心树蛇会突然发起攻击,锦五急忙抖手射出一枚光刃。

光刃骤至,蓝光一闪,蛇头掉落在树下的草窠里,蛇身抽搐了几下也从树上滑落下来。

佟小姐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身正看见蛇身落在树下,她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锦五连连摇头,心说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刚才命悬一线,差点与三个兵痞同归于尽都没有表现出多么害怕,现在竟然被一只身首异处的蛇吓得半死。

他快步走过去,将软如面条的佟小姐扶坐起来,令她身体靠在树干上。

唉!锦五叹了口气,自语道:好像我该你的,还得救你一次。

他将手伸到头顶,凝聚玄灵元力吸纳林中的水气,水气以肉眼可见的形态迅速向他的掌中聚集,很快一个晶晶莹莹的水团就吸附在他的掌中。

锦五正要将手中的水团喷洒在佟小姐的脸上,突然发现手中的水团正渐渐缩小,最后竟然涓滴皆无,他心中不由一阵高兴。

一直以来,锦五的修炼都是在锦绣洞中秘密进行。锦绣洞东边有一个水潭,而正面则是一片药田。锦五每天的功课之一就是将药田中间的晒水池注满,注水的方式就是以玄灵元力将潭中之水吸纳于掌上,聚液成团,然后再将水团释放到水池中。

如此经年日久,只为修炼氤氲之力。虽然目前锦五尚不知氤氲之力到底有多少妙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每次锦绣坪的小伙们伴在切磋对练过程中发生跌打损伤,校长都会以氤氲之力为他们进行治疗。皮肉破裂也罢,伤筋动骨也好,这些伤在校长的氤氲之力面前从来都是手到病除,就如同冰雪消融于艳阳暖照一般。

不明觉厉,心向往之。

氤氲之力的形成,重要标志就是凝聚在掌上的水团会洇散于修炼者的身体及其身周的玄灵元力场域之中。

锦五欢喜之下,学着校长的样子,催动玄灵元力,意图将氤氲之力施之于佟小姐头脑之上,刺激她苏醒过来。

可是事与愿违,锦五并没有感受到自已释出所谓氤氲之力,反而见一瀑水珠兜头喷在了佟小姐的头脸之上。

被水一激,佟小姐悠然醒转,她发觉自已几乎成了落汤鸡,顿时怒不可遏,她抬腿就向盘坐地上一脸懵逼的锦五踹去。

佟小姐显然是练技在身之人,这一脚的力度着实不小,锦五猝不及防,身体直向后面飞去。

锦五本能地调动玄灵元力防护自身,元力场域与身后的大树相抗,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锦五的身体在元力场域作用下猛的被反弹回来,一下扑在佟小姐的身上,刚刚直起身的佟小姐一下被锦五扑倒在地。

锦五结结实实地压在佟小姐绵软的身体上,更要命的是他的嘴正落在佟小姐细嫩滑软的香腮之上。

一阵致命的馨香涌入鼻息,锦五立时心如鹿撞。慌乱无措之下,他的唇间竟然不知何故地发出了啵的一记声响。

锦五瞬间感到头大如斗,两臂一撑就要起身。

“小流氓,去死!”

羞愤成怒的佟小姐趁锦五身体与她脱离接触之际突然发力,她膝盖用力向上一顶,正顶在锦五的小腹之上。此时惊慌窘迫之下的锦五元力场域已然散掉,毫无防护,于是挨了货真价实的重重一击。他痛叫一声,滚倒一旁。

这一切恰好被走进树林的一个年近五旬的男子毫无遗漏地看在眼中。

此人名叫许同山,乃是胭河谷地的实业巨擘洛园的首席管事。

洛园位于胭河谷地的东北方向,是谷地中地势高企之处,若干年前由一对来历神秘的夫妇出资建造,历经多次改造和扩建,成为一座颇具规模的园林式建筑。

这对夫妇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男人叫雷若用,人称笑面雷公;女人叫木芙蓉,人称芙蓉娘子。

多年来,雷若用夫妇依托洛园,广招周边因战乱而生计艰难的居民,开垦荒地,种植庄稼,养殖畜禽,丰富了边境上的粮食和副食供应。同时洛园从易货贸易起步,逐步在谷地及周边地域建立了商贸、加工、物流等相配套的企业。

洛园从建立之日起,便将武装力量的建设纳入了日程,很快就成立了洛卫营,最初洛卫员额不足百人。如今虽然洛营卫具体的数量和装备是个难为人知的秘密,但保守的估计也有千人之众,轻重武器更是精良齐备。

有了强大的经济实力和武装力量为后盾,洛园成为胭河谷地的守护者,秩序的维护者。几次与周边武装势力交战之后,人们看到了洛卫营高超的战术水平和强悍的战斗能力,那些觊觎洛园财富的武装势力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洛园从来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谨慎地以洛卫营的力量保护自已商路的畅通,守护谷地一方平安,即便是对谷地里民间发生的冲突也采取尽量不干涉的态度。这令谷地里的居民觉得洛园就像是一头巨象,强大而温和。

洛园这些年坚持依托北方华夏大国拓展实业领域,与那边的企业大力开展合作。随着北方经济的腾飞,洛园的实力也呈水涨船高之势。近年来洛园又积极向南边的国家和地区延伸,成为南北经济合作的有力推手。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洛园俨然成为了一个富可敌国的超级经济实体,对周边地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胭河谷地的居民在洛园这个巨大的经济体荫庇之下,生活温饱得到了切实的保障,更有一部分居民过上了比较富足的生活。洛园的强势崛起,使得胭河谷地周边许多人从战乱泥潭中挣脱出来,谷地无疑成为他们的安居乐土,一片温馨安宁的世外桃源。

许同山原本是洛园的一名普通管事,多年来兢兢业业为洛园服务,勤勉尽责,人所共睹,终至于首席管事之职,成为洛园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

方才,许同山正在检视洛卫营的巡逻情况,忽然听到外边传来枪声,他意识到极有可能是兵痞在附近做乱,于是亲自带领一队洛卫前来处置。

当他看到路上烧毁的车辆,感到事态非常严重,于是带领几名洛卫循着痕迹进入树林,恰好目睹了锦五压在佟小姐身上并被佟小姐用膝盖顶翻在地的情景。

许同山的女儿许晖曾经在锦绣坪读书,与锦五最为要好。锦五多次去过许晖家里,自然就认识了许同山。许同山有儒雅之风,为人淡泊宁静,矜持自谨,这些都给锦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令他由衷地尊重和敬畏。

不幸的是,如此尴尬的场面被许同山尽收于眼,锦五顿觉汗流浃背,面红耳赤。

“你不是锦五吗?”许同山白皙温雅的脸上现出微许惊诧,并带有一丝的义愤,“少年人行事怎么如此荒诞不经?”

“许先生,您误会了!”锦五想辨白,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流氓,小混蛋,你和那些兵痞一样坏!”佟小姐既羞恼、愤懑又委屈,怒火攻心,脸色绯红。她用力擦着被锦五侵犯过的那边脸颊,想极力消除那上面似有实无的痕迹。

闻听佟小姐提到兵痞,许同山立时想起此来的主旨,问道:“这位小姐,看来您刚才遭遇了兵痞,那么您是否知道他们是那派势力的人?”

佟小姐似乎并没有注意许同山的问话,仍然杏眼圆睁对锦五怒目而视。

锦五在旁恼恨地说:“他们有三个人,阮雷笋那混蛋在里边,似乎都是他在指挥。”

许同山眉头一皱,自语道:“原来是达素福的人。”

“他们是混蛋,你也不是好东西。”佟小姐余恨未消,仍然对锦五不假辞色,恶言相向。

“这位小姐,锦五虽然行为不谨,但他没有理由和那些兵痞相勾结。”许同山语气悠缓地说到这里,目光转向锦五,“但是无论怎么,锦五刚才毕竟是冒犯了这位小姐,锦五,你是不是应该向人家致歉呢。”

“我,我不是有意的!”锦五感到百口莫辨,他指了指那条死蛇,“这位佟小姐被蛇吓晕了,我过来是想唤醒她。”

佟小姐怒道:“我看你这小混蛋纯粹是想乘人之危!”

“你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但冒犯了这位小姐是事实吧?”许同山此时注视锦五的眼光里充满了不可药救的神情,“有错必改,知耻而后勇,眼看你就长成男子汉了,这点担当应该有吧。”

“我……”锦五一跺脚,含羞饮恨地说了一句:“好人真是做不得!”

锦五说完也不再顾忌走出树林是否有中冷枪的危险,背起药篓头也不回地奔大路而去。

“小混蛋,你给我站住!”佟小姐不依不饶,气得嘴唇直哆嗦。

“这位小姐,我看就算了吧。怎么说他都是个孩子,少不更事。”许同山忽然看到树枝上锦五留下的那株药草,轻轻拈起来,“咦,血鹤珠?”

佟小姐下意识地看了看受伤的右手,许同山这才注意到她的伤,他把药草递给佟小姐说:“看来这是锦五那小家伙留下的。这是治疗外伤的良药,很是珍贵。您只需摘下几片叶子嚼烂,敷在伤处必有奇效。”

“请问先生您是……”佟小姐见许同山气度不凡,想必有些来头,便开口动问。

许同山脸色一整,说道:“实在冒昧,我忘记做自我介绍,在下许同山,在洛园供职。”

“原来是洛园的许先生。我叫佟思璇,从夏南州来,正想去拜访洛园。”佟小姐有些喜出望外,不过她旋即谨慎起来,“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确认您的身份。”

许同山微微一笑,对闻声跟过来的贴身侍卫说道:“王林,护送这位小姐回洛园。”

王林走过来,他一眼看到地上身首异处的树蛇,颇为胆寒地说:“这种树蛇叫锁喉飞龙,虽然毒性不是很霸道,可是它专门袭击人的哽嗓咽喉,被它咬中的人,九成会丢了性命。”

佟小姐听罢柳眉紧皱,一阵后怕漫至全身,直觉得头晕恶心,双腿一阵发软。

许同山有些困惑地说:“我在谷地生活了足有三十多年,这片树林也出入过几次,从未见过这种树蛇,也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蛇出没于此。”

王林说:“刚才我听锦五那个小家伙说好像有达素福的人来过这里。据我所知,达素福手下有个叫黑狼的杀手,此人心狠手辣,他专门豢养这种树蛇做为完成袭杀任务的帮手。”

佟小姐紧咬银牙说道:“刚才的匪徒中的确有个叫黑狼的。”

“看来这个黑狼今天是真想致某人于死地,才在逃窜之后放出这条飞蛇。”王林挑起死蛇看了看,有些困惑地说:“它被人出手斩断了。会是谁做的呢?从这齐刷刷的断面上看,好像是锦绣坪的人。难道是锦五?可是听说他的修为菜得一塌糊涂,我在许先生家也见过他几次,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元力波动。怎么可能是他?”

王林研究死蛇之时,锦五正心意缭乱地走在通往胭河谷地的大路上。此时,他心中忿忿不平。今天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搭救素不相识的女子,没落下见义勇为、智斗兵痞的美名也就罢了,反倒是不幸获得了小流氓、小混蛋这两个恶劣的称号。这件事若是被锦绣坪的伙伴知道了,自已还有何颜面立身,只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好心好意拯救弱女子于危难,到头来却遭受侮辱和谩骂,锦五真有欲哭无泪之感。种下玫瑰,收获蒺藜,真是令人情何以堪!

更加闹心的是,自已今天出糗的状况全然被许晖的父亲看到了,如果许同山将此事告诉了许晖,她会怎样看待自已?纵然自已以后可以厚起脸皮去见许晖,可是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对自已展露如杨柳和风般的笑容吗?

一阵清风吹过来,仿佛在锦五的心头打了个旋儿,一股凉意顿时漫及全身,他的心情随即陷入深深的失落之中。

许晖明媚而温婉的面容,明澈而蕴含忧郁的眼睛浮现在锦五的面前,他感到心头一阵甜蜜,一阵酸楚。他想起自从许晖课业结束离校之后,已经月余没有见到她了。

晖姐,你现在好吗?不知此刻你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我锦五。

锦五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竟然一时失神。

最近每次想起许晖,锦五的心里都会泛起酸甜苦涩相互杂陈的滋味,每一次午夜梦回,许晖的音容笑貌都会在暗夜里愈发清晰。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已,难道自已真的无可救药般地爱上了她?可自已才十五岁呀。

锦五一路胡思乱想,越走越觉得心烦意乱。他无所排遣,看到脚下有一块石头,没好气地一脚将其踢飞。

“麻辣隔壁的,哪个妄八蛋砸我!”

前方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站在路中央破口大骂,他一手捂着脑袋,鲜血从掌缘处渗出,染红了半张脸,本来就凶神恶煞一样的脸孔,此时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在脑袋流血的家伙周围有不下十个满脸邪气的大男孩,他们的年纪明显要比锦五大几岁。当他们发现自已的老大被飞石砸中之后,立时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全部虎视眈眈地锁定在锦五身上。

很明显,锦五是附近唯一与石头同向而来的人,他百分之百是那个令石头飞起来砸伤他们老大的凶手。

于是,这些平日在谷地里横行无忌的不良青年个个摩拳擦掌,看架势不把锦五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肇事者痛扁到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今天的太阳休想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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