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家乡也是这样的好天气,恩童背着行李包走在乡间小道上,心情好的不得了。恩童离上次回家也才两个月,应该是深秋时恩童回的家,那次是为了将家乡的美味搬来美食城。在家也没待两天,可事没少做。还是她那个厉害的婶,自从那次吵架后,人家还真就出息了,种的那些田地自个务弄,好坏就是没在请恩童这家人。等深秋恩童回家时,听说这个婶更出息了,你们陈家人容不下我,我还就不待了,走了。恩童回来听到的是这么励志的事,看到的却是叔家两兄妹哭丧的脸。“有这样的妈丢死人了,走了好,我们就当没这个妈。。。。。”安慰的话自然是恩童母亲说,老爸是沉默的自责。能解决问题的是恩童。首先是两兄妹工作的问题。陈学跟着村里人给你刷墙,这种苦力活对一个刚二出头的小伙实在太辛苦,好在陈学能吃苦。只是刷墙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活做,算下来也就做半年耍半年,年轻小伙吃苦可以,闲久了可不行,人会耍坏了。这是恩童老爸担心的事,让恩童给这个堂弟找过正规的工作。以表弟的自身情况恩童能想到的就是送快递。正好有一朋友在广州的某快递公司有一定职位可以帮到这个忙。恩童怕老爸不放心,就带着这个堂弟直奔广州向朋友讨个人情,多多照顾。后来朋友出差北京打电话给恩童,恩童本准备隆重接待还情,没想到那顿饭还是朋友结账的,说是感谢恩童给他介绍来一个好员工。这就是所谓的好人好报吧。
恩童高中辍学的堂妹陈习可让恩童费不少心。不好好上学,还是高中学生就和校外的人谈恋爱还搞大了肚子。校外的人还是个理发店里的油腔滑调的二流子,恩童那个脑袋装半桶水的婶跑到理发店跟人大吵一架。后来孩子打了,名声也臭了,学也上不成了,娘也嫁人不管了,陈习对生活也无望了。那段时间可就幸苦恩童她妈呗。时时得看着守着劝慰着。恩童回来的时候陈习精神都是恍惚的。为此恩童欠下的不只一个人情。先是把她带到北京,安排在一个开心理质询室的朋友那里调养。后又托人给她找工作,听她说还想上学,恩童又找资料给她报成人高考,鼓励她适应这种半工半读的生活。朋友说她会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迫害恐惧中,要给她一个适应的空间,多陪伴多鼓励,恩童在这就欠下不少人情。其中有一个人的人情可谓特别特巧要特殊对待.
这个人就是与一凡哥哥领了证还未办婚礼媳妇,恩童的嫂子林丽华.丽华嫂子正在北京一所大学读博,课余时间也在某培训学校兼职,就是教高等自考生的.恩童带陈学去广州托人介绍工作期间随便抽空去见了已经由男孩跻身男人的一凡哥哥.由一凡的介绍认识了嫂子林丽华,说起来恩童还怪不好意思的,第一次见面就是有事求于人,可也是通过这事恩童知道一凡是上辈子修福这辈子才找到的这么个好媳妇.对于恩童所托丽华嫂不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陈习能重新对读书对未来甚至是对人生建立信心要多亏她的教导开导.这个嫂子恩童是一百二十分的满意,一凡在电话里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说起与一凡在广州的那次见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亲切,感觉一些曾经丢失了很久的东西被再次找回的喜悦.两个人的相处方式重新升华在另一个高度上.在北京那两年尽管相处和谐愉快,但是那种和谐总有一种人为的刻意维持,比如聊天不是敞开心扉百无禁忌的聊,至少有些话题是刻意避而不谈的,这种像事先就约定俗成的默契又为血缘的神奇默言.而这次这种属于血缘的神奇又给了他们同样的信号,禁忌之门已破,可以真正的彼此敞开心扉的正视这种由血缘捆绑的关系.
那天下午天高云也清,一凡请了半天假带着恩童去钓鱼.许多地方已是初秋黄绿相缠的景象,可广州的春秋好像是不分彼此的,一凡找的这个地方山也俊美水也秀美,人自然是轻松又自在.两人摆好各自装备等鱼上钩的时光一个接一个话题一群人接一群人出现在他们聊天谈话中.以前他们总是就各自的工作各自爱好上面聊,从不涉及家庭的话题,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好像有一次恩童与一凡的战友们一起吃饭,一凡的一个战友半开玩笑半好奇的问恩童”听一凡说你们俩的妈妈是亲姐妹,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跟一凡的爸爸长得很像”,那次弄得两个当事人都很尴尬,此后关于家庭包括那些亲戚关系的话题再没出现.这次他俩就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开了挂的聊,当然话题是从一凡办婚礼开始,有喜事就有亲戚,有亲戚就有家常事聊,人只要一聊家常就没完没了,恩童聊得口干舌燥不见鱼上钩自己倒昏昏欲睡了.等恩童被一凡哥哥叫醒时说口水已经湿了半个衣领也不夸赞.一凡问恩童做了什么美梦,恩童说梦见自己在吃烤鱼,一凡笑’你个小馋鬼,人还没醒梦里就开始吃鱼了.恩童一定神惊讶到对就是这个味,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不知恩童睡了多久,一凡不但鱼钓上来了,连烤鱼的香味也出来了.难道真的是恩童嘴馋鱼香如梦?一半一半吧.在恩童的梦里是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穿得像假小子一样的女孩,两个小孩在抓鱼,在池塘下面的是假小子样的女孩,站在岸上叫着妹妹小心的是那个男孩,男孩不敢下去池塘可是又担心这下面的女孩,所以嘴里不停的说着妹妹,妹妹小心.然后梦里的画面就变成了吃烤鱼.吃烤鱼的时候是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是恩童的大哥,大哥那时已经是个十多岁的男孩了,所以样子很清晰.两个小孩中那个假小子肯定就是自己,恩童不知道那是多小的自己,小的连记忆都模糊不清.现实生活中恩童的记忆里总记着小时候大哥带自己烤鱼吃的事,可是每次看见家里像框那长辈照片,记忆中总想起还有更小时候抓鱼的事,只是那个记忆的信号太微弱,总是一闪而过抓不住.那个站在岸边叫着妹妹的男孩总与大哥的身影总对不上.可是刚才那个梦太真切了,与自己那微弱的记忆信号完全一致.恩童像得到月光宝盒帮助找回了丢失的记忆惊喜又疑惑重重的跑到一凡跟前求证”一凡,小时候我们是不是一起抓过鱼?一凡先是搜索记忆的遥远,然后像委屈的小孩讨债一样笑着看着恩童说: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这事我怎么可能忘,那时我还想等你什么时候长大了,不怕挨打了,我要拉着你向爸爸讨个公道.
“有这么严重吗?”
“有那么严重,我长这么大就那次被爸爸打”
“为什么”
“为什么,问你自己了”
“我忘记了,那时我应该狠小”
“是啊,那时候你是很小,可是你胆大.那时候你们村干池塘,你个小不点女孩比个男孩胆孩大,非要下去抓鱼.我比你也没大多少,可是那时我胆可比不得你,你非要下去,我不敢下去,又担心你掉进泥浆里吓得不停叫你小心小心.你抓了一条小鱼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弄得两手是泥让我拉你上去说去烤鱼吃,可我没把你拉上来却被你拉了下去,结果我们俩都滚了一身泥.我也记不得是什么人将我们抱上岸的,我就记得你嘴里一直念着爸爸知道肯定会打我的,哥哥我怕打.”
“然后你就挨打了”
“是啊,那时候大人总是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怨气还这么重,是被打得很惨吗?”恩童见一凡一脸委屈讲被打的事恩童听得哈哈大笑。
“不是被打得惨不惨的事,是名声问题。我从小都被人视为好孩子的榜样,就那一次被爸爸说坏小子。我还记得那次跟爸妈回去后好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跟爸讲话,我真怕他再提那天的事,然后被其他人知道了,老师同学知道了说我是坏孩子不理我了。”
“没想到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可是后来你吃烤鱼吃得很开心呀”
“是啊,我喜欢吃烤鱼就是从那次以后吧,也多亏了你呀”
“我?”
“是啊,你没挨打也跟着哇哇哭,家柱哥为了哄你开心就带着我们去烤鱼吃。”
“奥,我说总记得吃烤鱼是三个人”‘原来那时我就知道良心谴责这回事’恩童心里为那次哭泣找个解释得这样想着。
“哎,那次我为了哄你还把我最喜爱的手枪玩具送给了你记得不”
“哦,原来那把黑色的手枪是你送的,我这次回去翻看我那些珍藏的宝贝时还看见过,是什么型号来着。
“还留着呢,不过家柱哥送我的那个弹弓我也留着。别想了,吃吧,现在烤得刚刚好,外焦里嫩.慢点吃,小心鱼刺.”
‘慢点吃,小心鱼刺’这话恩童觉得好耳熟,二十多年前有个小男孩也跟自己说过.那个小男孩就是哥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