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里,浩与王万石并排站在那里候着,浩一脸凝重,王万石却是一脸的苦相。枫看见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料想必然是不好的消息。
浩与王万石对望了一眼,王万石用手攥拳罩在嘴上假意咳嗽了一声,方才开口禀报道:“禀陛下,刚才老奴按照陛下的旨意,去了彩霞殿,只是如意夫人如今已经不知所踪,老奴暂时先把她殿里那些人拘谨起来。”
枫心中一沉,显然是如意夫人从他刚才的造访中嗅出了什么信息,只是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快,不过这王宫也不是随意能出入的,不管她躲在何处,迟早还能找她出来。他转眼看向一脸严肃表情的浩,便道:“刚才是何事,竟然要你亲自去处理?”
浩忙躬身道:“陛下,有人报太上王那边宫里有个太监,出去一日多,按常理早应该回宫了,如今却不知所踪。”
“宫里的人在宫外失踪了,应该交由外部查办,如何倒是禁卫军这边负责?”枫话一出口,便已意识到此事绝非单纯失踪这么简单。
果然浩一脸凝重回道:“只是守门的侍卫查看了进出宫门的记录,却显示那个太监早已回宫,臣担心有人冒名顶替,混进宫来。”
浩的忧心并非没有道理,宫里若是混入了闲杂人等,那王室众人的安危则无法保障。作为禁卫军总领,这属于他负责的范畴,无怪他一脸凝重的神色。
枫闻言心中一动,忙向王万石问道:“上次朕令你给如意夫人一块令牌,后来她可归还与你?”
王万石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暗叫不好,忙道:“禀报陛下,未得归还。”
“你速去宫门处查一下记录,看是否有人持了你的令牌出宫。”枫急道
王万石刚答应了要去,枫又道:“你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还是浩去吧。”
浩忙领命去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回到依云轩里复命。饶是他年轻,身手了得,这一趟显然也是跑去跑回,头上和眉毛上的雪因为他的身上的热气都已经融化成水珠。
“如何?”枫阻止了他行礼,令他赶紧说结果
“禀陛下,果然如陛下所料,就在不久之前,有两个穿太监衣服的人持了王公公的令牌,出宫去了。”
“两人?”枫看向王万石
“老奴去彩霞殿的时候,那些宫人宫女都在,便是连彩霞殿的执事宫女寇珠也在,唯独只少了如意夫人。”王万石忙回复道
“莫非?”枫心中有一个猜想。
浩没等他说出口,便道:“臣也是这么想,或许那个混进宫来的人,与如意夫人一起逃出宫也说不好,臣问了守门的侍卫,他说那两个其中一人,之前几天拿着王公公的令牌出去过一次,因为长相极为俊美,倒似个女子,所以他有印象,另外一人却是面生。”
枫闻言眉头不展,心中一个疑惑始终不解,究竟何人谋划的这李代桃僵之事,目的却是为何,始终想不明白,不知这宫里是否还有其他混进来的人,这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浩”他叫到
“臣在”
“你找人画了如意夫人的画像,即刻在宫外通缉。还有之前她曾经带着一个宫女一起出宫,去过一家首饰店,令那宫女指认一下,那首饰店想必也是藏污纳垢之所,细细的去搜了”
“是”浩忙应了
“万石”枫随即又转向王万石
“老奴在”
“即日起七日内,王宫暂时禁止太监出入,责令宫中所有处所核查自己管辖的宫女以及太监,如有身份不明者,立刻上报,日后各宫再派人出宫,必须一人一令,进宫时均需有本处所的相关人等亲自去宫门核实身份,方可允许入宫。即日起,严格执行新政。”枫正色下令道
王万石也忙应了。
两人见他没有其他交代,便匆匆告退了,忙着去处理此事。
枫由是惦记萦素,待两人去了,便又反身回到后殿。
“陛下,不知发生了何事?”萦素见枫一脸严肃的步入房内,便坐起身,一脸关切。
他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给她拉了拉被子,脸上换了温和的神情,怕惊吓到她,他只是大略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萦素听到他说有人混进宫来,如今怀疑那人与如意夫人一起逃出宫去,立时便想起了天赐,脸上不自觉的变了颜色。
枫以为她是害怕了,忙安慰她道:“不要担心,朕多派些人手来你宫里,定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萦素却一把抓住枫的衣袖,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陛下,若歹人真是逃出去也罢了,就怕是留在这宫中倒更让人担忧。”
她心里回味着天赐临去时说的那几句话,担心他对枫施加毒手,面上表情不寒而栗。
枫不疑有他,只当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心下感动,见她神色惶恐,想转换一下话题,分散一下她过度紧张的神经。
枫从袖中掏了一物,递给她。
萦素一愣神,不解的从他手中接过那方手帕,等解开来,看到那枚兽牙时,脸上先是惊讶,又是欢喜。
“臣妾今日已经将此物丢掉,不知为何却在陛下这里?”她惊讶的看着枫,果然暂且忘记了刚才之事。
“朕还没有问你,今日你去公主府,又丢掉此物,却是为何?”枫原本是要问她这事,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诸多事情,却险些忘了。
萦素抚摸着那枚再熟悉不过的物件,缓缓道:“臣妾自从记起自己的身份,有一件事一直甚为苦恼。臣妾始终想不明白,陛下那晚,宠爱的人究竟是尹素兰还是南宫萦素。”
枫一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经她一说,自己倒是也一怔。
萦素抬头冲他展颜一笑,淡淡的笑容似菊如兰。
“后来臣妾想起以前在陛下书房看到的那方手帕,还有手帕上的那首诗。臣妾总算是想明白过来,无论陛下爱的是尹素兰还是萦素,都已经不再重要,就如同萦素如今也想不明白,我爱的那个男人究竟是陛下还是当年在山谷中救过我的那个少年。重要的是老天垂怜,让我们再次相遇,再次爱上彼此,这已经足够足够了。”
枫听她这样说,心里感动不已,他搂紧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朕还以为你对朕死了心,以为你要忘掉朕,你可知朕这些年,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他将她缓缓放倒在床上,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屋里的蜡烛顿时熄了。
“陛下”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叫朕枫。”他似是命令似是恳求。
“枫”她的声音拖得细弱而悠长。
窗外的雪下的渐渐大了起来,不时有雪花从微开的窗户中吹了进来。青屏一直守候在门外,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那里,将窗户轻轻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