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马车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你没事吧?”泽皓担忧地看了看我的手。我不自觉得地往后缩了缩:“没什么了。”顿了顿,终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爷,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啊?”
泽皓轻轻地皱了皱眉,继而长叹了一口气:“为你忙活了一晚上,还被父皇责怪了。你居然连一句谢也没有。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也不禁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渐渐放松了一些。想起荣寿宫的那场骚动,看向泽皓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份探究,究竟是他还是北冥?那场莫名其妙的火来得这样及时,是为了解救我吗?此等离经叛道的行为,大约也不是泽皓能做的吧,或许还是北冥------不由地又为北冥担心起来,若是有什么闪失,只怕连安家都要受牵连。
“等会我去看看湘柔怎么样了,你好好歇息。”泽皓扶着我下车的时候,轻轻说道。我轻地推开他的手,虽然心中有些委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了句:“王爷只管放心吧。我自会料理停当。”
云罗见到惜月和忆晚一脸严肃地搀着我走进屋内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吩咐春容和梦荷过来伺候。
我轻轻地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是她们大惊小怪罢了。”“王爷没来吗?”云罗往外面张望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零星的几处灯火显得格外的冷寂,凛冽的寒风在屋梁间肆虐,听得人心中凄惶。
我笑了笑,在软塌上坐了下来:“那一位有了身子,王爷去陪陪她也应该的。”云罗上前替我揉着肩:“小姐也防着些才是。”
我听到云罗话里有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起来:“现在的王爷很好呢。遇到困难,他会像真正的男人那样正视,并且解决它。”
“今儿在宫里没遇着什么事吧?”云罗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只是略去了北冥那一段。
忆晚正在替我脱鞋,她小心地将我的脚抱在怀中,替我暖着,荣寿宫里的事情她亦是不知情的,听到赵太妃为难我,不由有些愤愤的:“小姐哪受过这样的苦,要我说是该禀了皇上。凭她是什么太妃,也不该如此欺负小姐。”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也难为她们一晚上跟着我担惊受怕。
“娘娘,这个瓶子要怎么样?”春容正在收拾衣裳首饰,此时拿着的正是惠嬷嬷给我的那瓶药。
我心里一动吩咐她拿过来。云罗见我变了脸色,也凑过来看:“这是怎么来的?”我将瓶子的来历说给她听了,只说伤得不重这才没有用。云罗接过来,打开瓶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会,突然脸色大变,将瓶子又重新盖得严实。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我小心地问道。云罗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低声快速地说道:“幸好没有用这个药,否则这会儿只怕大罗神仙也哪救了。这里面掺进了狼吻草的毒,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进入体内将人的五脏六腑腐蚀掉。”
我吃了一惊:“从外表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吗?”“这种毒药是在体内发作的,不出三天,人必死无疑!”云罗几乎是咬着牙恨恨地说,“这种毒草是北**有的,若非我随恒南王征北疆,哪里会认得这毒?”
我倒吸一口凉气,见惜月等人都在忙着手中的活,并没有注意我和云罗的谈话,倒又是松了口气:“把这药倒了吧,免得害了人。”
“王爷不知道吗?”云罗看了看惜月她们。我摇了摇头,其实在北冥说这药有问题的时候,我便留了心。那嬷嬷想必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若不是太妃指使,她又怎么会用这药毒害我呢?只是为什么太妃要动这样的杀机呢?
正说着,泽皓便一脚踏进了屋子:“什么不知道的好啊?”惜月等人见是他来了,都是一阵惊喜,纷纷上前请了安,又张罗着去端茶倒水。屋子里这时倒显出一些活泛的热闹来。
“怎么会事?”他挨着我坐下。我盯着他看了一会:“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湘柔那了吗?”泽皓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说去看她,没说我不来了啊。疼吗?”我使劲地点点头,白了他一眼:“你这么用力,当然疼啊。”他拉起我的手:“我是说手上的伤,疼吗?”我心里一动,却只是任由他拉着:“不那么疼了,早先已经用过药了。”
“我答应你要去各处庄子上看看的,等过完年,我们就动身吧。”他狡黠地笑了笑握紧了我的手。我一喜,急忙从塌上跳了下来:“当真?”他点点头,依然牵着我的手笑道:“这个自然,本王一言九鼎。”
我转念一想,又有些为难:“皇上还要举行春祭,湘柔又有了身子,我们走得成吗?”“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安排妥当的。但是事先说好,出了门你一切得听我的。”他趁机开起了条件,眼里含着满满的笑意。惜月等人捂着嘴偷笑:“娘娘,还是快答应吧,免得王爷到时改了主意。”
一时间忘了这一天来所受委屈,忘了宫闱红颜之间的争锋相对、尔虞我诈,还有那场预谋中的毒杀带来的惊心,所有的疲惫心酸原来都不及他的一句话,一个微笑。我期盼的幸福和快乐是那样的少,那样的简单,远离这座宫,远离阴谋,远离那些虚与委蛇、勾心斗角,成了我此时此刻最大的愿望。
云罗看着我,知道我必定是不愿意告诉泽皓了,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那瓶毒药小心地收了起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这害人的东西留下,但是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由她保管,我也是可以放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