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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山中闲仙

“黑水兄弟,吃饱了没?吃饱了,咱出去走走,顺便也去看看‘耶丽苏’和秦獒它们。”

蛋哥这平素看来彪悍沉稳的汉子,一提到“犬”,就一付抑制不住的兴奋模样,看来犬类是猎人相依为命的生死伙伴,还真是不假。

推开木门走出去,眼前豁然开朗,令人心旷神怡。

放眼望去,群山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白云弥漫、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外,似朵朵芙蓉出水。原来这小木屋依山建在龙门山半山高的一处平坦之地,背靠高耸入云的山崖,左有山涧咚咚,潭水依依,右有鱼肠山道一路蜿蜒向下,离木屋百步外的崖边,生着几棵苍虬的青松,正是一副“将谓岭头闲得了,夕阳犹挂数枝云”的高远闲淡的美妙意境。

住在这里,不正象是那山中闲仙?

眼中所见,顿时让黑水一扫连日来的疲惫颓丧,待猛吸了两口山风吹来的清新之气,竟觉得后腰的伤口都不再那么疼痛了。“蛋哥,没想到你却寻了个如此美妙之地来安家!”

“家?山林中的暂居之地而已……”蛋哥的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忧郁划过。

黑水追问:“哦?那蛋哥的家在何处?”

蛋哥却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天为穹顶,地为卧榻,我等男儿,四海为家!”

呃……这人,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猎户么?一般的山林猎户,总该住在山中的小村落里,绝少有这种独自一人混迹于茫茫大山中的独行者。而看这小木屋又建在人迹罕至的高山半坡,当作猎人们进山捕猎的暂时落脚点也不是不可能,可看那木屋中的陈列摆设和种种生活痕迹,明显他又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黑水看着蛋哥右手大臂纹着的那只呼之欲出的狼头,更是坚信这人的来历很有些不简单……

“走!下去看犬!”

容不得黑水细想,蛋哥已一把抓住黑水的手,扯着他顺着小路向下而去。走得几十步,狗儿们嬉闹玩乐的犬吠声已是越来越近……待走到小木屋所在平地的下面一阶平地,又是一副别样风景:四周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山林花木,平地中也铺满了绿油油的小草,间杂着好看的小黄花,而黑水的好兄弟疤癞,正和几只他的同类在那花园草地里相互扑腾打闹、玩得不亦乐乎,竟是连走到了这平地的黑水都没发现呢!

“疤癞!”黑水一声惊喜的呼叫。疤癞这才回过神来扭头一溜烟冲过来,两足搭上黑水的胸口,尾巴摇个不停。

而另几只犬也飞快地跑到蛋哥的身边,围着他欢快地不停旋转,一看就知道同样也是人狗情深。那几只犬有黑有黄外形各异,其中有一只是黑水似曾相识,且特别吸引眼球:高过人膝盖的强壮体型,一身黄白闪亮发硬但顺滑的皮毛,长而尖的吻部、紧缩有力的腹部、粗粗的尾巴,看上去就象一只基因有所变化的狼!但造型虽然硬朗,那眉宇间又分明有几分婉约温柔……蛋哥从随身的皮囊里摸出肉干,率先塞了一根到它的嘴里,眼神中也散发出对它的明显偏爱……

“这就是‘耶丽苏’?”

“可不是么?要不是它冲上去扯着你的左臂,你和秦獒早就掉下坡去啦,哪里还等得到有我救你的机会……”

自己和疤癞的命居然是被它所救,感概万千的黑水忍不住两手对着耶丽苏一辑,含笑躬身道:“黑水谢过耶丽苏救命大恩!”

耶丽苏“小嘴”一裂彷佛是回以一笑,同时又对着黑水摇了摇粗壮的尾巴,表示了友好,然后就安静地蹲坐在蛋哥的面前,威猛的外貌体型下,又散发出高贵典雅、君子一般的气质。

这样一条神犬,引起了黑水强烈的好奇:“蛋哥,这耶丽苏长得好像一头狼呵!”

蛋哥一脸严肃的表情,认真地道:“耶丽苏,本来就是狼的子孙!”

一旦说到犬,蛋哥就开始滔滔不绝:“现在耶丽苏这一代犬,我们称之为‘猃’,猃者,长嘴善猎也……而这一只灰黑色的犬,我们称之为‘猲獢’,猲獢者,短嘴善守也;而这一只胖胖的,称之为‘狣’,狣者,身体粗壮有力也……”

噢天,这些犬类叫法黑水何曾听说过,这蛋哥隐藏的身份,难道是个“养狗专业户”?听着蛋哥的话,黑水已经开始晕菜了……

蛋哥却又指着最右边一只毛发很长的狗狗继续道:“这一条,叫‘尨’,特征就是多毛。据说周穆王还有名犬叫‘耗’,其毛卷曲,不过我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难道是狮子狗?”其毛卷曲,一定是狮子狗的祖宗,好不容易有了在养犬专家面前插话的机会,黑水忍不住赶紧卖弄一下。

“狮子狗?哈哈,兄弟这一称谓倒也稀奇……不过兄弟,我最好奇的,还是你带的这条秦獒的来历,我四处游历,它却也是我从未见过的神犬呐……”

“呃……我都叫它疤癞,它以前可没这么好看……我本是秦国雍城外的老孟里人氏,这秦獒,我也不知道咋来的,打小就出现在我家门外,然后就跟着我了……”

黑水胡乱为疤癞编了个身世,却只会让蛋哥更加好奇:“哦?这秦獒外貌英挺逼人,一身黑毛却在额头眼上有两点黄鬃,此等品相称之为‘四眼神犬’。四眼神犬一般说来均是戆直勇敢、性烈如火但又极其忠义,为护主人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生命的良犬……不过疤癞这种四眼神犬,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种类,那天在断魂坡遇见你们,要不是有它拖着你,你也早摔下坡去了……如此一条世所罕见的神犬,偏偏就出现在你家的门前?不跟着别人却偏偏要跟着你?难道这就是天意?”说到后来,蛋哥边说边摇头,话语中已明显有了嫉妒的味道。

这一番话,却彻底把黑水搞糊涂了。就疤癞这样的一只癞皮土狗,居然是什么“四眼神犬”?哈哈,后世那些可怜的流浪狗狗们,还是回来当穿越众吧……

待蛋哥把皮囊里的肉干分完,狗狗们一番狼吞虎咽吃够了后,就又跑开了去嬉闹成一片。而疤癞和耶丽苏耳鬓厮磨,显然已是无比亲密。看见这一幕,连日以来目睹了太多生死和人间惨痛的黑水,难得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疤癞好兄弟,看你找到了好伙伴,我也为你开心呵……耶丽苏,一听就知道是个美女的名字哦,你要加油,努力噢!

……

蛋哥绝对是一名天生的神猎手,而且还非常讲究生活的品质,隔三差五地带着狗狗们出去一趟,就能带回一堆山鸡啊野兔啊还有珍蘑木耳一类的新鲜山货,加之木屋旁边的潭鱼也非常鲜美,全都是原生态无污染绿色食品,煮、蒸、烤、烧吃法多样,每天吃得黑水好不开心。

有了蛋哥的照料、吃不完的山兽肉、稀奇山珍和蛋哥的独门跌打伤药,黑水的后腰伤一天天的愈合了。久未洗澡的黑水已浑身发臭,于是他决定这晚好好地洗一次野外天体浴。

小木屋左边有山涧,正好依山势在头顶左边崖处形成为小瀑布,宛如一缕白绢挂壁……瀑布落下,又在这一阶平台小木屋的旁边形成为一个天然小潭。那山泉喝起来甜滋滋沁人心扉,想着能在潭里好好洗个澡,就让人陶醉。

黑水脱得溜光,把衣服搁在潭边的大青石中,又小心翼翼地把救命宝贝——那块黑铁牌子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衣服之上,一个猛子跳进潭中,先游了一圈,然后躺在潭边搓泥丸子,噢天呐,太爽了,凉丝丝的潭水仿若仙子的小手轻抚着全身,带走了污浊,也带走了人世间所有的烦恼。

见黑水洗得兴起,疤癞也猛地跳入水中,一人一狗在潭中一阵追逐打闹,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欢快场景。闹累了,黑水在潭边仔细为疤癞搓洗起皮毛来,边洗边说:“四眼神犬?哈哈,你这小臭狗,到了古代也成了神犬呐?”

疤癞一阵幸福地呜呜,彷佛回道:“咋地?你不服气?虽然我生来就是流浪狗,可保不齐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里有一条就是‘大丹’那样的好品种狗哩!要不我能长那么帅么?”

待把自己和疤癞都洗白白后,黑水擦干身子穿好衣衫,就势躺在水潭边的大青石上无比惬意地望着潭中的疤癞。而疤癞象名游泳健将一般在潭中开心地游来游去,稍后又钻出水面,窜上潭边,浑身一阵乱抖,直甩得一团水雾腾起。

在明亮的月光里,黑水望着那被一片水珠包裹着的疤癞,不由得痴了……

以前的疤癞的皮毛脏污不堪,这洗干净了后才发现,还真是一条帅狗狗啊!

只见他健壮的身型覆着黑光闪亮的皮毛,长而有力的四肢,肩部与肋骨架紧密相接,深而强壮的胸部,三角形竖立的耳朵,梨子型中长的吻部,组合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完美!疤癞甩干了水跑到了黑水的身边,黑水进一步惊喜地发现,在月光的映射下,疤癞杏仁形的眼睛竟闪着蓝色的光!

黑水翻起身来捧着疤癞的脸颊,笑嘻嘻地问道:“疤癞,你这个流浪儿,老实告诉我,你老爸是土狗,可你妈是西伯利亚雪橇犬吧?或者你妈是土狗,但你爸是苏格兰牧羊犬吧?”

疤癞:汪汪!

“那你爷爷是萨摩耶?或者你外婆是迦南犬?”

疤癞:汪汪……

“哈哈,你这个超级混血儿!不管你是什么犬,你都是我的好疤癞,我的好兄弟……”黑水紧紧地把疤癞的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片刻后,疤癞安静地趴在黑水的身边,开始呼呼入眠。黑水仰头望着浩瀚的星空,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超然于物外的恬淡感……如此躺在这样一个满是虫鸣声、瀑布声、能令内心一片空灵的世外桃源里,真的仿若山中闲仙一般,前世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宜人居所呵……

可这里是很舒适、很安逸,但我又怎能忘记我要作的事情?

黑水又从怀中摸出那幅老孟里弟妹们画的“四格漫画”,慢慢地摩挲、细细地端详,弟妹们、孟伯、老里正、伯弟仲弟……一一浮现在眼前,于是看着看着,他躺不住了!

黑水猛地从大青石上跳将起来,紧握拳头告诉自己:

明天我就要下山,东向魏国而行!

*****************

(今天下午出发,出国一周。如果接下来的一周没有条件更新,请各位大大海涵。请放心,菜刀还是那句话,无论多么惨淡,本书都不会TJ。——菜刀.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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