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的大厅里一片窃窃私语。我沉默地站着，听程婕仪在旁边嘀咕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蓝洞很漂亮，像是大海的眼睛，船到那里像是要被那深沉的蓝色吸进去……你去过那儿吗？”
“没有。”
“西藏的天空很美，很干净，布达拉宫也很宏伟，经幡一条一条地拉着，雪山又高又洁白……你去过那儿吗？”
“我见过图片。”
时间就在她扯闲话的功夫悄悄流逝，大概二十分钟后，大厅里的灯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人群躁动了一下，便恢复正常。
我眯着眼睛适应灯光，忽然瞄到了唐梓的身影。
“瑾年，婕仪。”
他向着这边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点担忧的神色。
“你们没事吧？抱歉，我一直找不到你们。”
“没事没事，我们有彼此作伴什么事都没有。”程婕仪抢先回答。
唐梓看了她一眼，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没事就好。”
这时已经陆陆续续地有宾客离开了，唐梓把我拉过来向程婕仪告别。“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不便再叨扰，告辞。”
“噢，再见……”
–
我和唐梓出了大厅又穿过那栋洋楼，叫来一个侍从去提车。上了车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照明系统坏掉的那段期间你去做什么了？”我忍不住问他。
唐梓等着门口的车一辆一辆地往外走，有些焦躁地捏了捏眉心。
等了半分钟才轮到我们，刚一出大门唐梓猛地加速，开了百来米之后又猛踩刹车，在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中车子堪堪挺住，路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打开后车门就窜上了车。唐梓见他上车后就再次加速离开这里。
我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正是阮城南，只不过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我说唐少爷，如果我不是刚好出来，你是不是就不管我，直接开车走人了？”
唐梓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当然。”
“得，就知道你没什么良心。”阮城南一挥手，疲惫地靠在座椅背上不再说话。
我问唐梓:“你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唐梓一边盯着路况一边对我说:“我们这次来程家是想弄点有用的东西。城南负责黑掉安保系统以及照明系统，顺便摸清程家的情况。照明系统失灵之后，他负责潜入重要地带，我负责吸引注意给他打掩护。为了不引人怀疑，我里面穿的同样是黑色的便衣。这也是为什么我不穿正装而穿休闲服，因为正装不方便套，而且脱下藏起来之后再拿出来可就会沾灰带褶，被人看出来外套不再整洁可能会被怀疑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阮城南忽然开口:“我走之前还给他们添了点堵，我在他们家的收藏室放了把火。”
唐梓轻笑一声:“你够损。”
“彼此而已。”
–
车子逐渐开回了市区，到达了阮城南的工作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我感觉终于轻松了下来。
我和唐梓坐在沙发上，阮城南去里间换衣服。等他出来后，他把之前带着的背包放到茶几上，从包里取出电脑和几沓纸。
他粗略地翻了一下便抽出其中几张递给唐梓。“这几张上面的东西我感觉不简单，你自己看吧。”
那几张纸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还带着点毛边。
唐梓疑惑地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后，神情变得有些阴沉。
我有些好奇，向他手上的纸瞄了瞄，唐梓注意到我的动作，索性直接把纸递给我。
我有些犹豫地问:“给我看没关系吗？”
“这里面一些东西也跟你有点关联。”
我心中纳闷，便从头看了起来。
「今天早晨接到消息，大哥在蓝洞意外掉进海里，不知所踪。我动用了海军的关系进行大范围搜索，我不信会找不到。」
「大哥还是没有音讯，连尸体都没捞到。但我能猜到是谁害死了他，我在大哥身边安排了亲信，他告诉我船上有唐家的人影。」
「为什么会这样？！他弄死了大哥还不够吗？侄儿他是一个前途光明的孩子，怎么可能在西藏失足坠落山崖！」
「果然，那个狗屁旅游团里也有唐家的脏东西！！」
「安景修又来了，他到底要干什么？说过很多次了，我这里没有他要的东西。」
……
我看完了这几张纸，这大概是谁的日记。然而让心中咯噔一声的是，这个日记里居然提到了我五伯的名字。
“这是程浩武的日记。”阮城南适时地开口，“他的大哥程浩明在十年前意外落海，找不到尸体。而程浩明的儿子，也就是程浩武的侄子程俊宇，七年前在西藏意外落入山崖。”
唐梓悠悠地说:“我想……那两人的失踪，或者说死亡，与我父亲可能脱不了干系。”
我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怀疑自己的父亲真的好吗？”
唐梓的神色平淡，没什么表示。
我叹了口气:“算了……我倒是很好奇我五伯跟程家有什么联系。”
“你五伯？”阮城南反问了一句。
“安景修，在我父辈里排行第五，沉默寡言不甚外出的一个人。我一直以为，他妻子的死给他的刺激太严重导致他常年蜗居在家不愿见人，但是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毕竟我没见过他几面。”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