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冷战。
虽然,这一次并没有发展吵架那么严重,可事实就是,接下来的两天,方远与雪菲都没有再碰过面,甚至连电话都通得极少。
这两日,雪菲工作空下来或者回到家里,有时候也想主动给他电话,可手机举到耳边,却又找不出话题,只得作罢,颇有些失落恐慌。睡觉的时候转过头,就瞥见那只特意为方远买的新枕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这时,雪菲不免想,到底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好,仿佛只在一夕之间,又或许是在更短的时间里,美好的泡沫便猝不及防地破了,露出令人无奈又无力的现实面孔。难道一开始就错了?他们不应该再重逢?不该在回头?不该在重新开始?
究竟,是谁伸手戳破了那层美丽的外衣?让她美好的依赖瞬间消失?
她又突然有些后悔,也许,那天不该追问的。怪只怪,当天的宋筱林太幸福,令一向都对婚姻和稳定并无太大急迫渴求的她,竟也开始向往地久天长的誓言。
这种不尴不尬的局面,终于在第三天晚上结束了,结束它的人,是方程。
接到方程电话的时候,雪菲刚刚关上电脑打算睡觉,只听见他问:“雪菲姐,你现在有没有空?”
雪菲想起上次也是深夜接到他电话,同样火急火燎,于是轻轻一笑:“难道钱没带够,又要我去帮忙买单?”
那边嘿嘿的笑了:“今晚还真的喝了不少酒。钱是带足了,可是某人醉了,我搞不定。”
没等雪菲说话,方程接着道:“我堂哥住的地方,你认识的吧?行行好,过来帮帮我。”
雪菲微微一愣,在此之前根本不会想到喝醉酒的人就是方远。
酒桌上的他,她是亲眼见识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次。哪回不是谈笑风生泰然自若?曾经一度她甚至怀疑,那些酒对于他来说,与水没什么两样。
可是,方程竟然说他喝醉了?!
“嗯……”她沉吟了一下,有些迟疑,“你让他上床睡觉不就好了?我能帮什么忙?”
方程是鬼机灵,虽然不确定他们目前的关系,但至少对于这二人的交往是乐见其成的,如今有了机会,哪肯放过她?因此语气严肃地说:“我真没办法!他醉得一塌糊涂,而且吐得厉害,可是我早就和人约好去看午夜场的电影。雪菲姐你不知道,我现在交往的这个女朋友很凶悍的,前两次已经惹她生气了,如果今天再放她鸽子,我怕……”
就这么喋喋不休地讲下去,雪菲被他闹得有些头疼,翻了个白眼,“将来也是个妻管严。”
“我爱她啊。”方程说出这样的宣言就像喝水那么简单平淡,却又理直气壮。
雪菲叹了口气,问:“那么,他现在呢?睡了没有?”
“当然没有,正说胡话呢。”方程的声音急迫起来:“我先去打扫被他弄脏的地板,雪菲姐,你快来啊,等你!”说完,像怕雪菲反悔似的,干脆利落地收线。
换衣服出门的时候,雪菲不禁想起上次在自己家楼底下,方远正是用这招把自己骗了过去。当然,今时不同往日,以现在二人的关系,他自然再没必要骗她。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却再度受骗!只不过,这次的罪魁祸首在她刚刚一进门之际,便笑意盈盈地逃窜了。
屋子里干净得很,除了淡淡的酒气和掉落在地的衣服之外,半点狼藉的痕迹都没有,而那个方程口中喝得烂醉需要照顾的人,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早已进入梦乡。
没有说胡话,更没有吐!
雪菲气结,无奈方程早已不知踪影,她只好在床边坐下来。过了一会儿,复又站起,弯腰去捡地上的衣物。
这些,想必是方远上床前随意脱下的,方程居然在电话里还有脸说要收拾屋子!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相信了他。
卧室里的灯,之前早已调暗了。
雪菲俯身一件一件去收拢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细小动静,来不及回头,腰身已被施力揽住。
她猝不及防,往后一倾,方远的声音就出现在背后,无限贴近颈处,低低地,带着点不太清醒的朦胧,声音有些沙哑的再耳边呵气的说到:“……你怎么来了?”
雪菲顿了一下,还是轻轻分开了他的手,同时回身说:“方程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说你醉了。”
方远“哦”了一声,退回两步坐在床沿,伸手去按额角,微垂着头揉了揉,而后仰面躺倒,眉心微蹙。
或许是真喝多了。雪菲暗想,看着他的样子真的是很疲惫。纵然灯光再暗,也隐约可见脸上的疲态。
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他,问:“头痛吗?要不要喝水,或者,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方远却突然安静下来,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她,内里光华缓缓流动,仿佛有莫名的情绪在交替闪烁和隐藏。
因为过量酒精的原故,他的呼吸微沉,只着一件衬衫的胸口上下起伏,比往常稍微剧烈了些。
雪菲见他久久不答话,径自转身,打算找杯子倒水给他。可是刚一背过去,脚步还没迈开,便听见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远说:“菲菲你等一下。”一向平缓的语气有了些许细微的改变,似是终于下了某种决心,此刻正急迫地想要问一个问题,并求得一个答案。
晚上其实也没喝多少,可他却是真的醉了,在雪菲到来之前,已经在床上睡了好一会儿,所以连她进屋的声音都没听见。
撑着坐起来的时候,方远的手臂有些虚软不稳,额角下的经脉也在突突跳动。
他看着转过身的雪菲,说:“你先别走,我有话说。”
雪菲也不问,只是静静在床角坐下,几乎已经能够猜到他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