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当华夏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在这皇宫中待了两个星期之久时,她顺便吃惊于自己居然没有踏出这间房间一步,对于好动的她,这种事情是前所未有的。
早就听闻,大楚的皇宫结合了江南的婉约和北方的粗狂,如同一颗明珠矗立在大楚心脏的位置,许多文人墨客光是站在厚重的城墙外就能够YY出许多赞美劳动人民智慧和讽刺统治者荒淫无道的诗句。
华夏早早打发碧螺去睡觉,伤势稍有好转,她便想来个皇宫一夜游,安静的夜晚,一个人徜徉在不熟悉的小路上,夜深露重,周围静谧之极,偶有值夜的侍卫和宫人巡视,只要小心一点都能避开,想当年进故宫还要花钱买票,现在可是完全免费,这种机会一生可是不会很多几次。
每天用着大楚国最好的伤药,胸口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加上天天大补药还吃着,在假山上爬上爬下的华夏自己都不确信她是否在床上躺了两周。
各种各样的植物在御花园中争奇斗艳,华夏欣赏着这些以前见都没见过的花花草草,心想要是在这个地方采风一定很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景,每一个细节都由人精心打造。
“怎么在这个地方会有这种小破草屋?”转了一大圈,华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转悠到了什么地方,皇宫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华夏在游玩的同时还要注意不被人发现,很快的,华夏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穿过一条两边种满紫藤的小路,华夏发现一个古色古香的茅草屋。
屋内还亮着灯光,屋外种满了芬芳的茉莉花,此情此景,华夏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茅草屋中住着一位看破红尘的某位得宠的妃子,皇帝一方面喜欢她不想放她走,一方面又不想勉强她,于是在这里给她盖了一间小茅草屋,让她清修,这样当皇帝想念她的时候也能见到。
不过,那个皇帝有没有这么痴情,华夏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沁香居……”走进茅草屋,借着屋内的灯光,华夏看清匾额上写着这几个字,“还挺应景啊,可惜有点俗。”
“依姑娘之间,起个什么名字比较好?”楚月扬从屋内打开门,脱掉了龙袍的他也是一身十分简单的长衫打扮,这姓楚的祖孙三代,穿衣的品味都差不多,简单大方,楚星灿偏爱红色,衣服除了颜色艳丽意外仔细看跟平民百姓穿的衣服没有什么区别。
“民女参见皇上。”华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跪下,大半夜的,他一个皇帝不好好待在书房批阅奏折,瞎跑什么啊,自己一晚上躲过这么多侍卫宫人,最后居然被皇帝逮个正着,亏不亏啊。
“起来吧,朕不是说了么,以后华夏姑娘见到朕不必行跪礼。”楚月扬扶起华夏,这个女人每次见到他都很谨慎,谨慎到大气都不敢多喘。
“谢皇上。”华夏站起身,依旧低着头,“今夜月光慑人,民女被月色吸引情不自禁的出来赏月,无奈皇宫太大,民女绝对不是有心搅了皇上的兴致。”人生就是这样,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她面前的还是整个大楚的最高领导人,明明就是他突然出现吓着她了,却还要反过来让她给他赔不是。
“的确,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月色了,这个沁香居是整个皇宫最适合赏月的地方。”楚月扬抬起头,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星星不多,三三两两点缀在月亮四周,愈发凸显月亮的美丽和孤寂,“其实姑娘是不喜欢这样的月光吧。”
华夏脸上挂满黑线,这个皇帝的耳朵是测谎仪么,她只是随口编了一个借口搪塞,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戳破,只好装傻笑道,“皇上,我……”
“姑娘以为自己是如何能逃过侍卫的眼睛?我大楚皇宫的守备还没差到这种地步。”楚月扬从屋内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只笛子,“华夏姑娘可否赏脸听朕吹奏一曲?”
“我不懂笛子。”华夏的语气是生硬的,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都被人监视了,早知如此她还费这么大劲干什么,不过是想不受打扰的自己好好游玩一番,现在心情全被搅乱,他还有心情吹笛子,“你是皇帝你了不起啊,你是皇帝你就可以不管不顾别人的感受啊!”脱口而出心中所想,华夏说完迅速捂住嘴巴,膝盖再一次接触到冰凉的地面,心中叫苦不迭,稍微再忍耐一点会死啊,怎么就这么不能忍呢?
“敢说,还怕朕会怪罪与你么~”楚月扬扫了华夏一眼,将笛子放到嘴边,悠然自得的吹奏起来,华夏跪在那里,除了知道他吹的不错以外,什么思想感情都没有品出来。
偷偷看表,时间显示十一点半,皇帝还在忘我的吹着着笛子,华夏的膝盖有些僵硬,腿也开始发麻,脑袋里思考着是不是要装心绞痛,刚才自己那么说,这个皇帝一定不会放过她吧,搞不好装心绞痛会被他丢在这里理都不理。
“刚才的《断桥》姑娘觉得如何?”悠扬的笛声停止,楚月扬把玩着手中羊脂玉做的笛子,通透的笛身洁白无暇,在月光的照耀下还泛着微微的荧光,笛子末梢还挂着一个红色穗子,更显玉质温润。
“我说了我听不懂。”本想谄媚的夸几句,可是一开口语气还是带有怒气,每个人的性格只有自己最了解,这种情况下,华夏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软下态度去对待这个男人,那么索性就强硬到底,“笛是好笛,景是佳景,只不过人有点太煞风景,您想一下,我一个胸口被人戳了个窟窿的人跪在这里听您吹这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曲子,我会觉得好听么。”
“你是在怪朕?”楚月扬在华夏正对面蹲下,“你可知你这是夜闯皇宫禁地。”
“我怎么没在门口看到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禁地字样啊,不要以为你是皇帝你最大。”华夏索性站起来,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楚月扬的鼻尖,“我告诉你!姑奶奶不伺候你们这些个皇帝太后了,想听好话找别人说给你们听吧,操!皇帝了不起啊,皇帝就能派人跟踪监视限制人权限制自由!姑奶奶难得今夜心情舒畅想出来游玩一番,全被你搅和了,我告诉你,不是姑奶奶我不尊老爱幼,是你欺人太甚,大叔你自己也不照镜子看看,女儿都十五六了还没个正形,大晚上的杵在这里等我骂你,你说是不是你自找的?”骂着骂着华夏对自己是越来越敬佩,敢骂皇上的除了皇帝他爸和他妈试问天下还有几人敢如此猖狂,“我告诉你,要杀要剐随便你,杀头不过头点地,十八年后我又是美人一枚!”说完,华夏还一副准备好英勇就义的架势。
“哈哈……”楚月扬大笑着,这笑让华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是怎么回事,皇帝不怒反喜,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受虐狂,“朕还以为你的什么都不怕,原来还是怕死的啊。”
“谁说的!姑奶奶我也是挨过刀闯过鬼门关的。”好吧,华夏承认,她不应该轻视任何人,尤其是这种一直生活在权谋中的政治家。
“姑娘要是猜到朕现在心中所想,今晚所有一切朕都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楚月扬止住了笑,把目光转向华夏。
“考我?”华夏挑挑眉,“你心里到底想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猜你多半是在哀怨,哀怨自己就像是天上那轮圆月一样,虽然很大很亮,集万千注目于一身,但是未免太孤寂和凄凉了,怎么说呢,你其实很希望有星星围在你身边。说白了,这就叫吃饱了撑着没事瞎折腾,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他们苦熬着就希望有一口热饭,卖儿卖女,抛妻弃子,什么都不图,他们只想活下去,您要是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的子民过上富足的日子,不用流离失所,挨苦受冻。”
“皇帝自称寡人,皇上有没有想过寡人之国也,是何意义?”
“愿闻其详……”楚月扬心底涌出一丝惊讶,“这个女人还真是敢说,朕倒要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些什么。”
“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五亩之宅,树之以,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痒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明不饥不寒。这就是寡人之于国也。”这句话是华夏老爸最喜欢的一句话,他觉得管理公司跟治理的道理是一样的,不仅要让他也有剩余价值拿,也不能亏待任何一个员工,不管跟什么人合作都要实现利益上的双赢,这样才能将一个公司做大做强。华夏从小就耳濡目染老爸的这一观点,对孟子的这一段话记忆更加深刻。
“姑娘的才学……”一朵云正巧遮住月光,黑暗中华夏没有看清楚月扬脸上惊讶的目光,“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
“喂,我告诉你,虽然我是女人,从年龄上看只能当你闺女!”华夏瞬间一颤,警告道。
“哈哈……”楚月扬又笑起来,男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静寂的楚宫上空,周围巡夜的宫人和侍卫都好奇的向着沁香居的位置张望。
“小玉,你觉得怎么样?”太后寝宫内,太后放下一串佛珠,上面共十八颗珠子,全都是上等祖母绿。
“娘娘,其实只要皇帝喜欢不就好了么?我们何必管这么多。”王嬷嬷为太后倒上一杯茶,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呵呵……”端起茶杯,太后什么也不说,优雅的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望着杯中。
浮云遮住月光,一个黑色身影在皇宫的屋檐上飞驰,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