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跟黄菲菲见面,却也无法阻挡对她的想念。他于是摸黑去了她家附近,想偷偷的看一看她的样子。
那颗大樟树下挂着一盏灯笼。那个“飞来船”空空的,在风中摇晃着。石头房屋里亮着灯。时不时传出几声狗叫。
詹星野就像一只守夜的猫头鹰,在远处静静注视着樟树和石头屋。
石头屋的灯灭了,不一会在大樟树下冒出一只狗,那应该是老黄。接着昏惑的灯光里,翩然出现了黄菲菲纤美的身影,似乎是一跃又翩然出现在“飞来船”里,隐隐约约飘来了歌声。
老黄伸展四肢侧躺在树下睡觉了。
看见黄菲菲那熟悉的身影,想起以前的在一起快乐无忧的日子,詹星野瞬间泪奔,无声的痛哭。
他竟然羡慕起老黄来,简简单单守护着主人。在接踵而来的种种现实压迫下,人究竟不如狗了。
高考这才是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关口,以后前路漫漫,荣辱难料啊。
他就这么每夜静静地守望着她,慢慢从远处向大樟树靠近。
有一天,他被老黄发现了。
老黄嗅了过来。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结果还是逃不掉。幸好老黄不但不凶,还摇头摆尾,非常热络,见了老相熟似的。
从此,他更接近她了,从地面到了树上。他偷偷爬上树,躲在树枝上,静静地望着熟睡的她。粗布睡衣,反衬着无暇的皮肤,丝丝的长发被风吹乱,姣好的面容掩映其中。
每到清晨,因为天凉,她在睡梦中咳嗽一阵,他就折几枝茂密的树叶盖在她身上。
就这么靠着偷黄瓜度日,昼伏夜出,半个月过去了。他在这些天,想通了一些事,也淡忘了了一些事。他决定回家去。
他找到一种植物,红色的汁儿跟血一样,用它在自己白色T恤上写下:
轻轻地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无意带走了
满载记忆的云彩
在最后一个清晨,他把自己的T恤盖在她身上。然后就悄然离开了。
没走多远,只听见大樟树的茂密的枝叶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
詹星野你在哪里?我知道你来过,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我就在这儿等你出来!
詹星野回望再三,豁然离去,但他的心似乎被一根皮筋扎在大樟树上,似乎每一步走远,心都刺痛滴血。
詹星野从山野出来,到了汽车站,一直呆坐在那,迟迟不肯买票。与世隔绝了半个月的他,上身穿着用枝叶简单编制的衣服,头发蓬乱,胡须都留很长了,周围的人在议论:这娃是不是个野人?
就这么在车站呆坐了一天,突然被外面的电闪雷鸣惊醒了,他跑出车站,外面乌云密布,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疯狂的向着那棵大樟树的方向跑去。
是的,她果然还在大樟树上等他。但他仍然没有勇气露面。
雨开始大滴大滴落下。黄菲菲对着周围喊:我知道你在,我家的门今天晚上不关,房间给你收拾好,你扛不住了,就进去睡觉。
然后她就跑进屋里了。
詹星野像一头自己跟自己倔强的牛,他蹲在树下,仍然麻木,或者是察觉不到被闪电击中的危险,或者是等待这种危险的降临,求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