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是谁的嫁衣
肃德八年五月廿八,宜嫁娶。
寅时三刻,卿君便被唤了起来,紫落和紫英分立在床边,喜盘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大红礼服,凤冠被置于正中,冠面边上是六条金丝堆垒的镂空金龙,上托东西北面三只金凤,凤喙皆朝北,珠光翡翠,十二分雍容华贵。
“娘娘,请更衣。”整月下来,她们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时刻关注着她的言行。在紫落和紫英眼中,自家主子便是最好的,今生能嫁给这样的男子,想是天下每个怀春少女的祈望,可是在她的眼里,她们探究不到半分喜色,她口中从未提过自家主子,从未主动说起过这次婚姻。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不出任何情绪。
越是这样,反倒弄得两人愈发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差错,终于才盼来今日。紫英二人将衣服一件件抖开,从亵衣开始,内外九层,从白到红一层深于一层,到最外面,那红色浓的仿佛能滴下来。大红堆叠出的喜庆,映着周边王府四处红幡招动,卿君清冷的神色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大典结束我才算是你们的皇后,现在这么叫似乎早了点儿。”卿君伸出右手,四指按住霞帔,拇指顺着衣襟上凤凰的纹路一点点儿摩挲。那对襟上的凤凰绣的极好,上万针的功夫,每一根茸毛羽尖肉眼清晰可见,看不出一针错线,半点儿马虎。卿君不禁有些恶趣味,这衣服要是留到现代,不知能卖多少钱?
“皇上从来只说,他身边站的人只能是娘娘您,无论婚成与否,奴婢们认的也只是您。”两人垂目,分别捻住衣襟两端,层层披上。裙带绣鞋,待桩桩件件打理完毕,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天际初亮,盛夏微凉。
卿君被折腾的昏昏沉沉,半晌才轻哼一声,“你们倒是衷心。”语气里带了半分讥讽,她知道跟这对双胞胎撒气没用,可看到这一身华贵,还是压抑不住的厌恶。
紫英敛眉,让出半步,双手合叠在身前,仍是镇镇定定。“请娘娘移步,让嬷嬷给您梳头。”
卿君知道自己再怎么赌气也逃避不了,又暗暗有些心急,白莺陪着做戏,那药连着喝了五日,按日子算,两天前就该来了,可是现在竟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今晚是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
卿君依言坐在梳妆台前,嫁衣上身,红妆旖旎,凤冠霞帔,只是发未绾起,素颜裸妆,配着卿君面上神情,仍有些别扭。尔后便见一队四个老嬷嬷依次入内,皆是一身红袄,喜庆异常,四人同跪下行礼,口中高呼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今日万岁良辰,各位嬷嬷须得尽心。”紫英见卿君不知怎的答话,忙替她接过话尾提点着。夜弁星顶着压力以一句路途劳累免了她入宫前的礼仪学习,卿君一个现代人便更不知该怎的行动,幸好处处有双胞胎二人给兜着底儿,到没出什么差错。
“英尚宫说的是。”四人这才行礼站起来,分立在卿君身边,一人托盘,一人拿胭脂水粉,一人盒中金玉凤簪,一人拿着木梳,轻轻捋着她一头长发。卿君一头乌丝铺在腰间,梳理的纤毫不乱,配着一身喜福,自有一种温婉的美。那嬷嬷手艺极巧,三刻时间便将一头青丝打理好,又另一人为其画眉点唇,两腮之间的胭脂隐隐透着一股子花香,妆是极浓,自是一番风华绝代。
时辰算的刚好,日头初升,卿君正被一头凤冠珠簪压的连连叫苦,便听见外面夜陌琛清冷的声线。
“吉时已到,副婚使房外迎候,不知娘娘可妆扮妥当?”
“娘娘,该走了。”那领头的嬷嬷推开房门后率众人分两队站到一边,紫英二人上前扶她起身,自有宫女在身后打理衣摆。热气又升腾起来,卿君身上糊了近十层布料,头上又压了个十来斤重的后冠,一站起来便有些头昏眼花。
一满身八仙彩绸的中年男子上前行跪礼,眼观鼻鼻观心,“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大喜,臣礼部尚书柏谦奉旨迎娘娘入宫,请娘娘移步上轿。”
“娘娘请喝茶。”有嬷嬷端上个瓷碗,茶水清冽。茶杯入手,更透出一片清凉,卿君正热的急躁,紫英还来不及提醒,便一口气全喝了下去。通了心的沁凉,顿觉周身一片舒坦,身上的乏也解了不少。
周边伺候的脸色全变了。
“娘,娘娘,这茶是送嫁茶,是为嫁出去的女子准备的,只能喝一小口,余下的是要泼出去的……”
卿君脸刷的就红了,还是闹出了笑话。
茶水又重新端来一碗,卿君吸取了教训,只象征新抿了一口,便见那嬷嬷将剩下大半碗茶水洒在门前,口中高呼:银钗金钿珍珠屏,凤袍霞帔鸳鸯袄,房门泼茶水自去,散予天家母仪照。
鞭炮声瞬间爆破出来。
“娘娘上轿——起驾——”礼部副婚使抬起嗓子,一片炮竹声中仍能听见他的喊声。到处一片喜庆。
风月芳菲节,锦绣妍妆。
麒麟金珞轿稳稳当当的被抬起来,金灯执事从排头开始调转,依次从行列中向回走去。队伍前头的乐器再次被吹起,是极欢快的,轿中卿君并未蒙上盖头,静坐在轿中,始终没有回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今日一步,那些醉人的句子,也终归只是妄想罢了。
西屋的窗子悄悄被打开,白莺始终都没有出来,她七岁便跟着她,整整七年,两人一起长大,形同姐妹,她是小姐她是丫头,她嫁人她便是陪嫁的通房。爱上太子后曾整日幻想有朝一日小姐嫁过去后自己能得到他哪怕一眼的垂怜,而现在,她坐在别人的轿上,今昔非昨,愿景成殇。
难过吗?白莺不知道,既然小姐离开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该离去?
去找找太子,只看他一眼便好……
夜陌琛抬头看那顶轿子离开,蜿蜿蜒蜒的迎亲队伍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视线内。今日身份一变,这个将要成为他侄媳的少女,从此以后,将会被**之争渐渐淹没,看岁月轮转,红颜老去,自此再无瓜葛。
这般埋葬了她,不知是对是错。
只是这世上哪又有真的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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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推荐包养神马的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明白,真不好意思~~~~
另外今儿看了本书,叫《天下为聘》,写的很好,现在老迷妖孽男人了,稀罕的可以去看看~~~~~
亲们情人节快乐,咱单身的也同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