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天感谢地,张氏得到及时的抢救,母子得以保全。
张氏护理期间,不想让她触情生情,娟一直远离张氏的眼线。
从杜府出来之后,杨天赐和思水都觉着娟沉默了,不爱说话,偶尔露出模棱两可的微笑。
凌晨的时候,杨天赐和梁晓六才把张氏从医馆接回船上,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陈二河守在船头,半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鬓角生出许多白发。黑暗之中听见杨天赐说话声,赶紧跳下船去迎接。
微弱的张氏隐约听见自己相公的声音,所有的委屈一下拥到心门,泪水唰唰的落下,可还是要强的别过脸,不见他。
待张氏安定下来,陈二河非常惊奇的看着张氏隆起的肚子,他从运河回来,听的都是张氏离家出走,不守妇道,不知廉耻,这些他心知肚明,没放在心上。一家人经常聚在一起热议哑巴的事情,哑巴如今值钱了,应该把她接回来,可是她们的口中从没提及张氏怀孕的事情。
“二河弟,你刚去开槽运河的时候,弟妹就怀孕了,如今五个多月了。”杨天赐简短的说,他以为陈二河应该知道这事的,没有详细解释。
陈二河暗吸一口凉气,正好是自己外出的日子,这段时间了,风云多变,张氏拖着身子带着幼女,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自己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万般愧疚挤在心头,眼角一红,泪水险些流出。低下头,整理心情,哪能是一下子就能调整的。多亏了杨天赐啊,陈二河扬起拳头捶了杨天赐两下,杨天赐也举起拳头捶了他两下,然后双手抓住陈二河的双臂,使劲摇摇,两个男人搂到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良久,二人松开对方,陈二河看见娟倚在船舱门外,走过去,把她抱起,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慈爱的看着娟,粗大的手抚摸娟的头,老茧挂住娟的头发,轻轻的分开,把头发挂在耳朵上。
好亲切哦,顿时一股暖流在娟的身上蔓延。爹啊,你为何今日才来啊?娟委屈,不知该喜还是该哭,只是怔怔的看着陈二河。
“丫头,想爹了吗?”陈二河心里又不是滋味,才分开半年啊,女儿的眼神对自己陌生了。
娟点点头,黑色的眸子浸在亮晶晶的泪水里。
“阿妹,你喊陈伯伯爹啊!”思水想阿妹能说话是件喜事,可一宽慰陈二河的身心的。
陈二河看看思水,笑笑,没在意,把女儿楼紧了。
“陈伯伯,阿妹可以说话了,阿妹你叫啊!”思水再次要求。
“阿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杨天赐问。
娟摇摇头,扒到陈二河的肩上,紧紧的搂着。陈二河有点心痛,就这样一直抱着娟。听思水滔滔不绝的讲述阿妹开口说话的事情,陈二河吃惊,掰过娟的头,叫娟喊爹。
娟摇摇头,又扒到他的肩上。陈二河以为她发烧了,试一试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也许是被吓坏了。
娟扒在他强大的怀抱了,安全,温暖,不一会瞌睡虫袭击上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陈二河还是抱着她,和杨天赐聊起分别的数月各自发生的事情。
杨天赐问他从运河回来为什么不来带走妻女。陈二河无不哀叹的说,当他回来时,陈连生已经被常奶奶折磨的不成人形,自己的亲爹爹哪能放下不管,一直守候在陈连生的身边,伺候他吃喝拉撒睡。中间他也想过来看看,可是他后脚跟离开,常奶奶前脚就到,对陈连生又是打又是骂,眼见着命都快没了,他只好寸步不离守着。
陈二河说着,心里拷问,常奶奶嫁给陈连生这么多年,有过一点真感情吗?万全有一点感情,也不会因为陈连生护着娟就遭那般打骂。
他继续说今日家里忽然来四个官府的人,把常奶奶带回府衙,严刑审讯之后勒令她为陈二河分家,以后不许过问张氏母女的事情。
做贯了土匪的她,第一次受到虐待,心里憋着气,回到家把陈二河赶出去,陈二河不愿离开,她发泼一般的冲向陈连生,认为一切都是他放走张氏遭成的。陈连生经不起他几次折腾,一命归天了。陈二河悲痛之余,草草整理陈连生,急急的赶过来看望张氏和娟。
陈二河只是说陈连生仙去了,他才能过来,并没有说是自己亲亲的娘下的狠手。
杨天赐点头表示理解,张氏脸冲着船舱,闭上眼睛并没有睡着,听陈二河的叙述,两行热泪无声无息的留下。第二日整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加水肿,陈二河心疼,用毛巾配上温水为张氏敷脸。
张氏的满腹委屈再也压抑不了,只当是为公公哭孝,扒到陈二河的怀里“呜呜”的哭泣。真不愧是大家的出身,都这时候了,她哭还很范儿。
娟也是刚刚睁开惺忪的眼睛,听见张氏如此哭泣,真是大快人心。可是思水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大家相聚了,总归是高兴才对。他昨夜也被瞌睡虫打到了,没有听见陈二河说的,要不然他也会悲伤的。
娟也不知道,可是自己也想大哭,把所有的委屈和侮辱全部哭出去。所以她搂着思水放声大哭,天哪,娟的声音穿透力不是一般强,丝丝如雷,呜呜如电,哄哄如天塌地泄。震的思水脑袋向后掰,可是娟死死的抱着,只能忍受耳膜被震碎的危险由着娟。
女人啊,女人啊,你的泪水怎么那么多!
周围的邻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杨家怎么了,比哭丧还丧啊!
张氏被娟的哭声引去,慢慢的止住泪,看着娟。同时让陈二河过去看看,是不是被吓的失去自控能力了。
陈二河过去,掰开娟的手,捧起娟的脸问:“丫头,告诉爹,你怎么了?”此时陈二河希望她开口说话,不管她说的是喜事悲,只要说话就好。
娟哭的两个肩膀发颤,喉咙“呃呃”的抽泣,胸口此时彼伏的。
陈连生只好不停的为娟捶背顺气。思水也担心泪水挂在脸上,经风会干裂的,拿毛巾为她拭去泪水。
好长一会,娟才平复过来,大口的呼气,哭过了,心情好多了。
大家见她如此,悬着的心才放下,准备早餐,吃罢早餐。陈二河再次拜托杨天赐照顾张氏母女,自己回去为陈连生料理后事。等忙完了丧事,再回来接走她们。
杨天赐让他放心去吧,有用得着的地方经管开口。陈二河辞别了他们回了。娟再一次见到陈连生的时候,是在墓地,简陋的一个土堆,连个墓碑都没有,要是无人引领,也就是个荒坟,没有主的坟,这也是常奶奶的的功劳。
想起陈连生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娟不尽的感慨,泪水呼啦呼啦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