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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能活着,还要奢求什么?

青云宗坐落于南离国东南,传承悠久,历经万年!

据闻,自青云宗建成后,巅峰之时,亦曾沃土万里,统御四方!甚至就连九天之上的星域大宗,亦能直面叫板,并且不遑多让!被尊称为:地上天宫!

然而,时光荏苒,随着万年时光的流逝,在经历过无数次的劫难后,那个曾傲视苍生的圣地,已然没落!时至今日,偏居一偶的青云宗,靠着一座阵法勉强算是一流势力,早已退出了那张璀璨辉煌的瑰丽舞台!

是日,年历七月三十日,南离国天降大雪!

正值,青云宗,开宗——择徒!

......

青云宗内,一道身影化作流光闪现,从密集的竹海深处,激荡出一条深邃的直线。经过停风台时,略微一顿,倏然静止!

“喂,我说,今天可是宗门百年一回的授徒盛典啊,你这臭小子身为本宗教习,却跑到这停风台独自酌酒偷闲!也太不像话了吧!”身着青袍的肃穆清矍老道袖袍轻挥,尽显仙风道骨,朝着慵懒卧在崖巅的年轻人,双瞳大张,满是不满的叱道。

从侧面一眼望去,青年其实并不是属于那种一眼,便让人惊艳的俊雅人物!当然也不能说是平凡普通,或者用清秀脱俗来说,或者会更加恰当!

青年闻言,转头瞟了眼老道,似是不屑言语般,只是随手将手中酒壶抛去!不经意的眼神对视,老道心弦微动,纵有数百年的修行,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有一双仿佛历经沧桑,贯穿亘古的双眸!

黑白分明,能洞彻人心!

手忙脚乱的接过那一壶清酿,如同酒鬼得到世间难得的绝世佳酿。朝着空中用力的嗅了嗅,方才小心翼翼的轻酌小口,神色间满是回味!

酒名:忘仙!

世人都道修仙好,

一朝得道夙梦绕;

若叫清风问斜阳,

许我忘仙任逍遥。

传闻,此酒乃万年之前,由一个嗜酒如命的天人所酿造!据说,因为那人天赋奇高,但是对于修行却是没有半点热衷,反而对于那杯中之物,却是格外贪恋!亦曾踏遍大江南北,步履遍涉尘寰,只为了饮尽天下美酒。

而当他早已经,修成大道,洞开天门的时候,却仍然眷着恋世间美酒,迟迟不肯步入星域。以至于被执法尊者发令通缉。奈何其虽然不务正业,却得天独厚的从酒中领悟出独树一帜的行酒令。使得数次执法都以失败告终。他也因此被众人,称之为酒仙!

只是,随着万年前的那场变故后,天下势力重洗,无数传奇人物,如同约定好般,亦同时隐没消失。酒仙亦在其中,而由他所创造出的那些绝世佳酿,也只能成为了今日这些贪杯之人的梦中之物!令人不胜唏嘘向往!

对于这年轻人为何会拥有忘仙,这失却了万年的酿制之法!老道也不是没有过好奇和疑问,之前就曾直接询问过,只不过得到的答案,就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只得靠闻解馋!想到这里,老道握着酒壶的枯瘦手指不由的紧了紧!

这世上,谁还没有几个秘密不是。再说刨根究底也不是老道的性格!渡步走到青年的身旁,也不管石头上是否还有积雪,直接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兴许是石头太硬太冷的缘故,老道哼哼唧唧的扭来扭去,直到找到个颇为舒适的姿势方才静了下来。

时而看看风景,时而看看那青年,时而在第一滴酒水入口,闭上眼满是回味无穷的模样!此时的老道,和刚才仙风道骨的模样,天差地别。说是山下那些平凡家里颐养天年的老人,到时更加贴切!

清风微扬,流云浮动,有大雪纷飞。

雪光透过云层竹叶后洒落在空荡的停风台上,在两人身后铺下一地斑驳乱影!回过神的老道,眼睛微眯打量着青年的侧影,枯槁的脸上如有所思!

和青年的遇见,完全是一场意外。外出历练的老道,不慎闯入了往生林里的一处绝地。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却恰好绝处逢生的遇到了刚从沉睡中醒来的青年!之后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样左拐右拐的一路波澜不惊的平安走了出来。

回想起,走过那世人畏惧万分的死亡绝地,自己一路上的战战兢兢,时刻警惕。那年轻人却始终是一暮风轻云淡,趟过万丈深渊的死神禁地,就像是晃荡过自己的后花园般闲情逸致!

走出往生林后,当看着那张秀气的脸上恬静淡然的笑容,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了,到底是初生牛犊,或是所谓的艺高胆大!只是看着那张笑脸,自己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静了下来!

再然后,便是两人结伴而行,每每月下酌酒畅谈,说是畅谈其实大多时候也不过是自己在谈罢了,青年不过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笑着听自己讲!

听自己谈古论今,听自己感今怀昔!

那次自己醉酒后,凌晨忽然早惊雷弄醒,外出后看到,青年孑然静默立于庭院!衣裳早已被倾盆大雨浸透打湿,却任然怔怔出神。就连自己走到他身后,也不曾感知!

那一刻,自己分明感受道天地间充斥着浓浓的悲寂。纵使历经沧桑的自己,也会觉莫名感伤。

第二天,当在看到青年脸上的那张熟悉的笑容。自己忽然明白,那些东西,早已被眼前人独自咽下,尘封心底!不愿与人听。

年轻人笑意温柔,恬淡道

“我叫杨峥!”

..............

“我脸上有花。”年轻人转过头,笑着嘲弄道!

老道嘴角微撇,回神嗤道“屁话,有花也不是姑娘。就算是姑娘,老道也对你没兴趣!”话说,当青年笑意在时,那双好看的清澈眸子,也就没有了那种令人悸动的感觉!看上去还是分外舒服。

青年伸伸懒腰,苦笑道“这话说的......明明就是自己,一副色狼的某样,我要真是姑娘早就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了,对于那些个为老不尊的败类,就不能下手轻了。”

老道闻言,胡子一吹,眼睛一瞪,直起身呼哧的叫道“臭小子,说谁为老不尊呢?说谁败类呢?老夫清风道尊的名号,那可是出了名的仙风道骨,侠骨铮铮!提起老夫的名号,又有哪个不是竖起拇指嗷嗷称赞!你小子莫要,颠倒黑白,妄想抹杀老夫清誉!”

望着脸色赤红,消瘦单薄!却硬是挺直腰身的清风尊者,青年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过脸上满是不屑神情。随后,似有意似无意的轻声嘟喃道“谁总是偷人家酒,谁就是败类!”

挺直的腰杆,迅速的萎缩了回去去。老道挠挠头,如无其事将酒水往怀中塞了又塞。随即讪讪打诨道“咦,这场雪下的可真大哈!就想鹅毛一样咧!”

南离国,其实很少下雪,往常就算偶尔会降一些也总是稍纵即逝!堪堪在街道和两旁的青砖墨瓦上铺上一层极薄极薄的戎妆。对于邻里孩童来讲,便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只是今年的雪,却格外的大!只是一天的光景,却造就出铺天盖地,银卧千里的罕见景致!山下老人常说瑞雪兆丰年,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或许也是预示着什么!

似乎是嫌弃气氛太过无聊,毕竟两个大老爷们席地而坐,却不谈风月,不论花雪。就算风景在如何绚丽,如何精致!想想还是沉闷了些,而且这都看了几百年的东西了,说不腻歪那给鬼听到是真的!

老道起身,拂去素袍沾染上的晶莹。摸了下怀中的酒壶,方才流出心满意足的神色!来回张望一番,疑惑道“咦,奇怪了,今天怎么不见你那呆徒儿呢?莫不是溜去看大典了”

杨峥闻言毫不吝啬,直接一个白眼奉献。“滚!”随手抓起地上一团雪球,朝老道丢去。

嗖,流光乍现,原先老道站立的地方,早已变得空荡!失去目标的雪球,自由落体,漫无目的得超前翻滚了几番,知道变得更大了些方才不甘的停下。

“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骤然响起。随后,一道瘦小的身影,颇为狼狈的朝着杨峥跑去!

跑到近前的少年,鼻涕横流,眼眶红肿!当看到有些愕然的杨峥后,嘴角抽搐,猛然扑到其怀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如同平地起惊雷般,震彻天际!

抽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师...师傅,那...那清风道长....又...又抢了师傅........的酒啦!”

杨峥错愕的看着,在自己怀中嚎啕大哭的少年,将早已分不清的眼泪还是口水鼻涕什么的,拼命的蹭来蹭去!感受着胸前的那片冰凉,脸颊忍不住的抽搐!无声的张张嘴,只觉的压抑了万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咆哮道

“清风,混蛋,你个老不朽!!!!有种你回来!!”

“哈哈哈”嚣张的笑声响起,第一次看到杨峥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让看惯了对方总是风轻云淡模样的清风格外解气。滞留在空中的老道,吧唧吧唧嘴,似是意犹未尽道

“哦对了,老夫看你师徒二人在此太过寂寞,所以此次特地给你找了几个徒弟,嘿嘿不用谢老夫!毕竟身为宗门长老,也要照顾息客卿教习不是!哈哈哈哈”言毕,不敢停留瞬间身化流光,瞬间遁走!

轰轰,老道身影刚刚消失,那处便惊雷骤响,飘零的雪花被激荡四处洒落,停风台,三息内周围竟然片雪未落。

雪花重新飘落,沾染脸颊。低头看着,少年瞪大的眼中,满是深深的崇拜!激动的甚至忘了继续哭泣!

杨峥轻抚额头,微微苦笑!

这片天地,这老道,这少年!!!

寒风凛冽,大雪飞扬!

寂静的台上有人喃喃自语,

“能活着,还要奢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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