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孙资送到董昭身边,随意问了几句,孙资对答很是灵动老成让董昭很满意,又有林昆的面子,当下答应将他留在身边做个侍从。
这个侍从可不一般,他要跟着董昭处理事情,不懂的地方还能得到指点,耳闻目睹下对他的才干增长可不是一点两点,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几乎可以算董昭半个弟子,这是任何书本都学不来的。
从一个普通流民成为县丞的侍从,对于孙资来说绝对是一步登天,甚至可以说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就算他现在还没想清楚这些,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林昆的感激。
林昆勉励他几句,又拜托了董昭才带着徐晃离开,前往泥砖场找马掌柜。
很多时候仁义也是一种资源,特别是在下层民众心中,仁义之名比什么官职都要有号召力。
马掌柜在杨县行善这么多年,又是开酒店的,受过他恩惠的人不计其数,如果他能出面帮助招募私兵,绝对能事半功倍。
找到马掌柜的时候,他刚将那头死虎处理完,杜畿和计账房站在一个装满铜钱的箱子前查看着账簿,见林昆过来,马掌柜满脸笑容的指着箱子道:“阿昆,那头死虎一共卖了十二万七千六百五十文钱,你看……”
“丈人将钱交给伯侯,最近用钱的地方多。”
林昆的爽快让马掌柜越发高兴,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有了这笔钱,还可以雇佣一些人,只是阿昆可要抓紧派人去工地上巡逻,现在工地上的人心有些慌乱。”
“此事正要麻烦丈人,我想组建一支巡逻队,巡护山林,防备虎狼。只是现在流民不堪大用,所以想让丈人出面在杨县招募一批人,需要弓马娴熟,勇力出众之辈,此外,我觉得酒店护卫也要尽快组建起来,最近情况复杂,不能不防!”
马掌柜摸摸胡须,考虑片刻就点头道:“杨县这里我还有几分薄面,招募一些人不成问题。说起酒店护卫,我到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我接到家乡大嫂来信,说我那个侄儿不学好,纠集了一帮人天天惹是生非,大哥死的早,大嫂又没什么见识,所以很是为他忧心……你看能不能把他们母子接过来?”
林昆听的一怔,他到是听董昭说过马掌柜不是杨县本地人,但却不知他家乡的事,疑惑的看向计账房。
后者连忙解释道:“掌柜的家乡在右扶风杜阳,后因西羌叛乱才跟了东家被派到杨县。这些年掌柜一直都和家乡有联系,前些年还带云绣回去过几次。掌柜那个侄子我也见过,勇武有力,骑马射箭皆能,就是性子有些粗野。”
林昆一听就明白,估计是马掌柜见家乡的后辈没什么出息,所以想提携一下。
“此事丈人觉得合适就叫他过来,如果方便的话让他们在当地多招一些人,全家搬来都没问题。”
马掌柜连连点头,原本一点心思终于放下。
他早年出外经商,本来在西凉贩马,结果碰到西羌叛乱血本无归,落难之际恰好碰上当时还未继任家主的甄逸。
甄逸彼时也有一番雄心壮志,很想将甄家的生意深入到西北来,所以只带了少数护卫就来西北一带勘验商路。当时西北一带乱的很,羌人叛乱如火如荼,加上卫家的干扰和算计,不仅没能成事,反到遇险受伤被马掌柜所救。有了这番香火情,才让马掌柜在甄家有了这种特殊地位。
马掌柜在杨县一呆二十多年,以他的为人当然不可能对家乡亲人不闻不问,所以时有书信来往。
自从嫂子托人写信告诉侄子的事情,他一直放在心中,此刻解决此事让他心情更好,竟是说起林昆和云绣的婚事:“……按说应该给你们早早操办,可如今这种情况只有先委屈你和云绣,更何况我和计先生寻思着现今开销全靠你一人支撑,大肆操办婚事也不合适……所以我想把你给的聘金拿出来,用到工地上,让这些流民可以早日入住。至于你和云绣的事情,简单操办一下……你看怎么样?”
林昆张大嘴巴,好半天才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推托道:“我是没问题,只不过这样委屈了云绣,更何况聘金是我一早准备好的,工地上的开销并未计算在内,丈人不用担心!”
“你既叫我一声丈人,此事就要听我的!”马掌柜出人意料的强硬,丝毫不肯通融,“云绣的性子我知道,她不会介意,只要你对她好,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林昆皱起眉头,计账房打了个圆场:“此事还是放一放再说,阿昆,今天还有事吗?”
“没了,丈人先忙,我去别处看看!”
不等马掌柜说话,林昆拉着徐晃就跑出去。
走远之后林昆才一脸古怪的对徐晃道:“丈人这也太过分了吧?别的省省也就算了,怎么能动聘金的脑筋?”
“掌柜本心一直如此,公子还是宽宽心吧!”徐晃对此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聘金是他拿给马掌柜的,一共三十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当初说好是用来筹备举办婚事,如今另做他用让他这个媒人也感到脸上无光。
人有大恶,也有大善,我算见识了一个真正的善人!
林昆气苦的摇摇头,一抽马鞭大声道:“回酒店!”出气一般的策马狂奔。
徐晃也摇摇头,跟了上去。
策马回到酒店,林昆面色犹带不愉,满腔幽思的云绣见他如此,一时也觉奇怪,找到徐晃问了几句,得知详情后,沉思片刻,竟是不发一言的回到绣楼。
林昆来到绣楼,正要进去,却被小蔷死命挡住,无论威逼利诱,就是不妥协。
不耐之下,林昆忍不住大吼道:“让开!”
“不让!”
“我是你家姑爷!”
“这是小姐吩咐!”
“你这小丫头片子,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给我让开!”
“姑爷堂堂男子汉也好意思和一个小丫头厮打,羞不羞臊!”
“你……”
原本想持强冲进去的林昆被哽的差点吐血,和小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片刻,最后实在无可奈何的一摆手,悻悻离去。
小蔷露出得意的笑容,洋洋自得。
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真能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自我安慰几句,愤愤不平的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
让人送来的箱子就放在小院中的地窖内。
习惯性的让徐晃把住门,拿了一个烛火放到案几上,看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大小箱子,眼中露出莫名的神色。
围绕着箱子走了几圈,叹息一声,拿出一把铁锤,对着一个大箱子的锁头砸去,一下就砸开锁头。
放下铁锤,将箱子慢慢打开,整齐码放的铜钱落入眼底。
随手抓起一把,然后放开,铜钱落下来,发出沉闷暗哑的撞击声,不算动听,但很诱人。
林昆仿佛没有听见,喃喃自语道:“一箱十万钱,三十五箱就是三百五十万钱,有这么大一笔钱,何必要动我的聘金?”
说完又叹息一声,轻轻合上箱盖,来到那排小箱子前,如法炮制的砸掉锁头,打开箱盖,一块块金饼映射出夺目的光彩,耀花了双眼。
一一将其他几个小箱子打开,大部分箱子内装的是银饼,少部分是金饼,若估算价值,当在千万钱以上,远远高于那三十多个大箱子。
翻看了片刻,林昆一一合上,当今通用的是铜钱,这些黄金白银算是硬通货,用来支付大额交易到也不错。
“若是丈人知道我有这些钱,会不会还打聘金的主意!”
很是郁闷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片刻,打开一个铁盖,露出一个黑糊糊的大洞。
将装黄金白银的小箱子放进去,小心的盖上,清除掉痕迹,看不出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笔钱是当初袭击方悦军营时,高顺攻下中军大帐后发现的。当时他并没意识到这些箱子装的是什么,不过他很聪明,知道能放在中军帐的东西肯定轻不了,在点燃中军大帐的同时,也暗地里派人将箱子藏起来。
当时情况混乱,加上郭大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到存放粮食物资的营地,根本没注意到这边。事后高顺趁着搬运粮食物资的混乱,将这些东西夹带到自己营地,整个过程做的滴水不漏,不仅郭大他们不知,就连林昆也是在看到东西后才醒悟过来。
从那个被俘的军侯口中林昆得知,这笔钱是河东各县上缴的税款,方悦押送粮草的时候准备一并带回郡城。不过林昆看了实际数目后,猜测这里面估计有某些人夹带的私财,具体怎么回事只有那个死鬼方悦才能说的清楚。
不过现在这笔钱却是便宜了林昆,因为过于烫手,林昆才放了这些日子。若不是要组建私军,加上郡城也没有关于税款被劫的风声传出,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动用,不过现在却是顾不得那么多。
放好黄金白银后,林昆的目光落到还剩下的一个小箱子上,这个箱子比其他箱子都要小,而且非常精致,外面甚至还雕刻有美女头像,以及诸多风光景物,很是漂亮。
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个箱子没上锁,只有一个活扣。
手指轻轻在箱盖上摸过,微微一笑,打开活扣,掀开箱盖:一个玉雕的****女人像出现在眼前。
随手拿起玉像把玩片刻,林昆暗赞连连,雕工古朴,神态丰满,栩栩如生,比例恰到好处,虽然还不如后世精致,但也足称当代精品。
这个玉像通体乳白,无一丝杂质,握在手中就感到一种温润顺滑的感觉从手掌处传了过来,想必也非凡物。
不知到底是谁这么有闲心,竟然用如此珍贵的玉石雕刻****女人,难道这个时代就有所谓的‘女体艺术’?
摇摇头,轻轻放下玉像,不管怎么说,这件东西如此贵重,肯定不是平常人能拥有的,先放一放没坏处的。
又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打开一个暗格,将小箱子放进去,还没关好暗格,徐晃就在外面猛的一嗓子:“公子,小姐有请!”
林昆吓的一个哆嗦,刚生起一股怒火,又听明白话语的内容,顿时笑起来,手忙脚乱的关好暗格,笑呵呵的跑出地窖,一眼就看到正满脸带笑的小蔷。
“姑爷好,小姐请姑爷过去。”
小蔷此刻毫无先前的刁蛮难缠,一幅乖巧懂事的样子,让原本想报复几句的林昆也不好意思开口,板着脸嗯了一句,让徐晃守住院子,自己和小蔷来到小楼。
“姑爷,小姐就在里面!”小蔷站在楼外,眼睛笑成一条缝,讨好道,“姑爷,小蔷也是不得已,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蔷吧!”
林昆有心赌气说上几句,又觉和一个小丫头憋气太不值得,无奈的摇摇头:“好了,就你鬼精,将来谁娶你谁倒霉!”
“那我就一辈子不嫁,陪着姑爷和小姐!”
小蔷边说边做了个鬼脸,让林昆开怀大笑,原本那点怨气瞬间消散,大步走进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