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不错喽?”珍嫔刚要张口,光绪摆手止住,“朕宫内有一条臂膀,京外也要有几条啊。”
三头六臂,帝王的狂想,必有这一条。
珍嫔却不晓得,还有一个封疆大吏职位正在密筹之中,便是南方物产与军事大镇的两江总督(辖江苏、安徽、江西)兼南洋大臣。此职多年由曾国荃——曾国藩胞弟——掌领,时下已病入膏荒。此职的任命,光绪首度介入,是皇权开始强大的标志。
光绪方才说过,以珍嫔为“最能解忧”者,自然是宫内的臂膀;那京外的至少一只,就是张之洞了。珍嫔想通了这个,暗暗咂舌。亏得她受皇上宠爱以来凡陪伴批奏无不用心,故能从中略知天下。所以听到这些也不陌生,比较容易理解。追而溯远,她还知道当年拔擢张之洞的人,就是当时掌权的光绪皇帝之父——醇亲王奕譞。时下仍在军机处行走的老臣张之万,就是醇王代恭王后引入的,他的表弟正是张之洞。张之万进入军机没多久,张之洞便被拔为山西巡抚。从时间上分析,内幕一探可知。这也算醇王一片苦心,为将来儿子亲政预埋伏笔。
而另一方面,珍嫔家族在朝廷的屏蔽就是恭亲王!恭王与长善俱是大学士桂良女婿,珍嫔的一个姑姑又嫁与恭亲王为侧福晋;长善英谋善战,历为恭王欣赏。恭王一倒,自然延祸其家。
她立即想到醇王病情。问了,光绪只道没事,挺好,余不多言。珍嫔也不敢再问。
她见光绪有些神情落寞,便道:“皇上,您是不是拿不准,张之洞现在怎么想?”
光绪的神情沉重得很。
“张之洞富雄才大略,即全国来看,也是翘楚。朕的确喜欢这个人哪。”言下空落落的,“他提修芦汉铁路,虽然暂时未行,朕深喜他有如此抱负;最难得的是,这些年湖北厂矿星布,出产的铁、煤车载船运,大大补充了我朝用度的不足。湖北如此欣欣向荣,甚至连欧洲那边都知道了。呶,你看看这个。”
光绪由御案上一摞折子里抽出底下一张递给珍嫔。
珍嫔却看不懂头一页上密密麻麻犹如一颗颗苍蝇的那些东西,翻到下一页,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译局的译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