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次考试发挥得特别好。
头场胜出后,隐身的大员亮了相,竟是军机大臣、兵部尚书孙毓汶!孙毓汶早就撒了网,目标就是张謇。能跟他搭上线的,以江苏为主的找了好几个。如今不负所望,刘可毅脱颖而出。他要抓好他,把后面的棋下好。——他是兵部尚书,最忌讳的就是有武才之人。他教给刘可毅一个绝招。
第二场考诗艺,题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刘可毅按图索骥,根据孙毓汶所嘱,在答卷中漂亮地插进“策马三韩,雪花霏霏”和“历箕子之封”二句。这可把翁同龢害苦了,更害苦的,是张謇。要知道,张謇名闻京师,主要在于他在韩国(朝鲜)的表现。其《朝事汇编》潢潢千万言,朝廷大老多所感佩。所以,哪份卷子里出现与朝鲜有关的文字,就有可能是张謇的。翁同龢调集所有人着力寻找,终于搜出刘可毅这份。会试考卷均糊名,故不知哪份卷是谁的;又是统一誊录,只能从文章语句上判断。翁同龢这样有作弊之嫌,但在那时就是如此。他又怕选错了,真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份卷子,因为是孙毓汶挑选的誊录人员,字迹都有些象张謇。翁同龢怕花了眼,最后拍板就是这份!于是刘可毅大魁天下,张謇再跌冷谷深渊!
张謇一连几天躺在栖凤苑的南屋里,只觉身子越来越木。打击太大了,这么多年,都为了什么!要不是父母逼着,他才懒得再去买那套考具呢。关键是他的心死了,——自己就是落第的命,瞎忙活,拐得翁同龢也受累。忍不住又拿起刘可毅来时写的那副对子,百感交集。极漂亮的字写的是:
秋风古道题诗瘦,落日平原纵马豪。
仿佛看见刘可毅蝈蝈一样的身子,起伏在马背上,张謇只有苦笑。“春风得意马路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连苦寒诗人孟郊都有登科而爽的时候,刘可毅高兴高兴也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