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也许至今仍然记得在杨烈死后的那个灰暗的下午,本应该立即赶到的郝建和肖雷却不知缘由的迟到了10多个小时,或者说是为了什么事耽搁10个小时。事实上二人是为了着手实施杨烈生前与他们一起制定好的计划。
一,只玩刀,不玩社会。
二,绝对不允许建立帮会。
第一条郝建是明白的,毕竟政府给了他们能够生存的家,至于人文区域的差异,没有人能够解决。
而第二条,杨烈是这样说的,杨烈说在举起复仇以及夺取的旗帜以后,在第一次用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祭奠尊严的时候,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随着这些人的死亡,继之而来的必将是十倍增长的仇恨。"战争"将更趋残酷和疯狂。冤冤相报,何时终了?
人是群居的动物,动而聚,不动而散。但如果建了帮会,组织方式与行动方式立即改变,毫无随意性,一个整体的机构目标总要比分散的多个目标大得多,也惹眼的多。在郝建心里,杨烈唯有这次方案的制定方体现出了他在头脑方面的过人之处。事实证明,必须对局势做出准确判断,采取相应对策,而杨烈的对策,确保了本势力在近十多年里一直处于优势。
杨烈死的那天,郝建曾独自来到B市公园的湖边,晦暝的夜色中,泛着蓝光的水波轻柔地拍击着岸边的条石,卷起一股股白色的泡沫。湖心岛上枯黑的柳枝在刺骨的寒风中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声,招来几只硕大的水鸟,魂灵般地在宽阔的水面上游荡。他在岸边的一块平坦的条石上坐了下来,久久地凝望着墨色的水面出神。他就默默地坐着,天亮以后,坐了很久才走。
计划制定后,肖雷曾经问过杨烈,如果是李守根呢?
杨烈淡淡的说,不会是他。
我说如果,肖雷加重了语气,紧锁的双眉凝视着杨烈戏谑的脸。
我说过,决不允许!杨烈眼中突然精光暴射,转身,又轻轻说了句,不管是谁,我相信你该知道怎么做。
如今,肖雷的如果变成了事实,郝建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不舍,到底是个孩子啊。
B市的气氛沉闷、凝重、压抑。平静中隐含着紧张、不安。
灰蒙蒙的街道尽头缓缓地走过一大群人,人群几乎将整个街道封闭,交通堵塞,停滞的汽车越来越多,想一条静止的河流一样向远方延绵,堵在后面的汽车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少司机往车窗外探着头,有人咒骂着,但下车之后清楚地看到人群后迅速返回自己的车里,艰难的掉转车头向反方向开走,越来越多的司机返回自己的汽车向后转头,而不知所以的司机继续向前压着,一瞬间交通彻底瘫痪。
人群越聚越多,众多人流像小溪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汇入到最开始出现的人群,有好奇心的人壮着胆子向前挤着,只看到人群中竖立着一条巨大横幅,鲜红如鲜血一样的颜色,上面是两个巨大的黑字,噬天!
噬天的组建让李守根的野心彻底觉醒,召集所有成员在B市最繁华最宽阔的道路上演了一出宏大的闹剧,噬天在示威,向所有畏惧他们与不服从他们的势力示威。
噬天的示威李守根并没有出席,但从电视机对面的李守根脸上显露出不易察觉的一丝笑容来看,李守根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交通瘫痪持续了将近2个小时,噬天的招摇过市除了造成交通拥堵外并没有出现其他的事故,只有2个小时后示威行动接近尾声时,有几个少许不服噬天的小帮会企图进行骚扰,但被噬天小部分成员迅速压制,人群散去后,地面上鲜红一片,几十人倒在血泊之中,棍棒散落在人体旁,倒在地上的人中,并没有噬天成员。
示威过后,噬天,这个令很多人陌生的名字从此响遍B市的大街小巷,于此同时,李守根的名字也逐渐被人们所记住,记住他的原因,有恐惧,也有不屑。
有人说,李守根只在为了自己从童年起就受到的歧视、屈辱、贫穷而对社会进行报复?或者,为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社会公道?如果是为了这一切,那么死亡不是更能有效地达成目标吗?生命结束,意识也将随之而去,仇恨、屈辱和不公,它们不是也不复存在了吗?
痛苦地活着,究竟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