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然宛若沉浸在梦幻之中,长眠不醒。梦境里,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缠绵。
而忽然火焰海又是一荡,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面色模糊的男人。男人有着琉璃般璀璨的双目,似是对谁轻轻地微笑,那笑容凄迷而温柔,像是滴了水的宣纸,渐渐晕染开来,越来越淡,越来越飘忽……
在这一刻,自己,怎么又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是一场梦吧,是一场虚幻的海市蜃楼吧,而那个男子,他是谁?
有声音在身后嘈杂不停。
“十七,义妹,小十七,秦冰然……”
突然身子一轻,冰然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人怀里,神志一清,才发现岑野寂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火焰海,而且将自己抱了起来,下了悬崖。
冰然轻轻一挣扎,便落下了地面。岑野寂蹲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妹子诶,你中邪了呀,吓死我了!”
冰然摇了摇头,抛开脑中的幻象,望了望火焰海方向,只觉得心中陡升一个疑团,自己明明没看清那个紫衣男人,为什么却觉得和他似曾相识呢。
这是宿命的启示,还是难断的前缘?
等出了火焰海洞口,冰然发现天色几乎完全黑了。可是在西方白森林的方向,忽然出现两道极为炫丽的白光。只见苍穹之上,清晰地看到一条白龙翻飞的身影和一头硕大麒麟火红的尾巴尖儿,像是缭乱的白色和红色的花朵,撒了漫天的光辉。
岑野寂惊呆了,目瞪口呆地喝道:“天啊,水麒麟从光明圣殿跑到了白森林,而且似乎正在和某种异兽在争斗……那是什么?龙?”
龙,只存在在大匡帝国千年前的历史记载里,只有千古一帝万奴王陛下才御龙亲征过。
岑野寂只觉得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天啊,真的是龙……白龙。”
慕云冰然见岑野寂那震惊的神色,不由把自己和慕云流在莫愁湖畔看到紫薇星君龙魂的事情告诉了岑野寂。这是她的义兄,她信任他。相信她不会说出去。
岑野寂听冰然那么一说,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和震惊。
半晌,他点点头:“妹子,我,我一定保密。”
突然只听一声隐忍压抑的怒吼,在天地凄烈回荡,不知道是水麒麟还是白龙,总之有一方似乎受了颇重的伤。然而夜色中,怎么也看不清楚。
“是谁受伤了?能看清楚么?”冰然本能地问起身边的岑野寂。
“嗯,是水麒麟。”岑野寂伸长脖子看着天上,想了想,开口便斩金截铁。
水麒麟……不知道怎的,冰然心底有些轻微的不安和焦虑,天啊,大匡帝国的镇国之宝水麒麟竟然受伤了!这定然会引起慕云家族的警惕。而慕云沧海带着赵昱火急火燎赶往莫愁湖方向,难道就是为了阻止水麒麟和应龙龙魂的争斗么?
突然眼前光芒大盛,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一道十余丈的白色光柱从天而降,向大地重重砸来。有什么怪物落在了地上。而冰然他们被地面震得飞到了半空,又摔在地上。眼睛被刚才的白光所刺,顿时火辣辣地疼。
冰然什么也看不见,本能地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
“咳咳……”耳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如同井喷一般的响动,吓得冰然小心肝儿疼。冰然手指露出一个缝,偷偷看去,眼前白茫茫一片。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楚,这竟然是一只怒睁的巨目,琥珀一般晶莹的黑色眼珠里正倒映着自己雪白的小小身子。
巨目的眼皮突然阖上,眯成了一条缝。
“恶心!滚开!”一声嫌恶的巨吼在冰然耳边炸开。
随着那声巨吼,一股大风将冰然往后吹了有好几丈远。冰然在地上摔了个跟头,手臂被地上沙石磨破,立刻血迹斑斑。
岑野寂也吓得不轻,但是艺高人胆大,气得直在地上跺脚:“你这白龙,本以为你是好龙,怎么这么欺负我妹子,竟然拿鼻息将我家妹子吹倒……你你你……”岑野寂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慌忙上前扶住冰然。冰然借着天地间微存的光亮,看到岑野寂脸上都是焦急,他大概一辈子也没见过龙,所以又惊恐又警戒。
她向岑野寂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不碍事。
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竟然是一条白龙?
看来所谓的龙魂是龙魂,白龙是白龙。
德望重不是说水麒麟失败了么?掉下来的应该是水麒麟啊。
冰然抬头看去,只见五丈开外的地上,确实静静躺着一条白色的巨龙。自己的高度还不到他身体粗细的五分之一。那巨大的白龙白色的鳞片上染满了鲜红的血,十余丈长的身子软软地躺在沙地上,微微地蠕动着。而龙头却骄傲地高昂着。牠的眉间痛苦地皱成一团,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和折磨。白龙铜铃般的巨目睁开,看到眼前站着两个人,很快又闭上,仿佛那是什么污染他视线的脏东西。
自己被打败的惨相竟然被两个人看到,还不知道还有什么低级生物围观了呢。想起这个,向来骄傲的白龙便觉得有锥心般的痛苦席卷而来,真想就此晕过去。
冰然和岑野寂自然深刻地感受到了白龙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嫌恶。
忽然,这个时候,白龙的头渐渐地低垂下去,雪白的鳞甲上突然泛出血红的光亮,片刻浑身便殷红如血。白龙的身子也越来越小,一直缩到了…巴掌大小。浑身也僵硬起来,慢慢地竟然坚硬如玉。
白龙顷刻间竟然变成了一根流动着血光的龙型玉佩。
冰然和岑野寂全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盯着龙形玉佩,说不出话来。
冰然慢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到血红龙玉的刹那,龙玉泛出一圈白光,似乎是抗议,但是迅即熄灭。冰然将静静躺在地上的血红龙玉拿起来,放到怀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紫薇星君龙魂?而龙魂似乎被封在这块血红龙玉上了。
想到这个,冰然伸出手,狠狠地捏了捏血红龙玉,顺便再抓了抓,挠了挠。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隐隐的怒吼,像从密封的空间发出,压抑而悲怆。
然而这声音太小了,细如蚊蝇。
或许是风声吧。冰然索性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