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这时,先停住手指按摩小腿的动作,拢了拢自己身上单薄的儒衣,冷风吹在她后背上,寒意浸身。腿上那件灰色的外衫还有主人的温度,“你先披上吧!”男子似乎比她还要着急,这外人的好意,曦儿无法拒绝,只念他是真的好心,没有其他的意思吧。
于是,轻轻拾起衣服,缓缓往身上披着,刚搭上肩头,却因着小腿上更为深刻的疼痛,而又垂下手来,衣服差点就要落入身后的池塘中。却被一只大手急忙一勾,才免于水难。“我来吧。”男子瞬间移动到曦儿身前,将拯救起来的衣服,双手捧起披在她的身上。
复而,温柔一笑,雪白的牙齿明晃晃在曦儿的面前展现开来,“唔,唔。”又忘了自己不会说话,眉宇间全是落寞的神色,连句谢谢都无法表达,身痛,心痛,如何忍?
这时,曦儿才真正看清楚来人,五官很是精致,那双明明很是焦急,却仍旧透露出一股镇定的双眸,明亮如星辰,眉间淡淡的忧郁,让人很想问一问他,在想什么,这么烦恼?
小腿猛然一缩,男子的手指按上了她疼痛之处,“是这里很痛吗?”曦儿点头,全身都痛,整个小腿不停地抽缩着痛,她都分不清到底哪里痛,他却一下子就找到她疼痛异常的那点。
“这是靠近腿骨的地方,按理来说,被人误伤之后,也要一两天才会感觉疼痛异常。小姐,你怕是身体太过虚弱,导致受伤之后,立刻就会疼痛起来。”说完,他就帮着曦儿在腿骨外侧不停的按摩,不是随手瞎按,而是规律的左右打圈圈似得按摩。
片刻过后,男子才淡淡问出,“有没有好些?”曦儿忙点头,比之刚刚蚀骨的痛,已经好了很多,减轻了不少。
男子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侧头望向一边的池塘流水,“这里很漂亮。”这下意识的感叹,曦儿微微扯动了下身子,他不是府中的人?
“我是贵府管家的儿子,今天本是进来寻父亲,却不料迷了路,就看到小姐一人在此。”他瘦弱的身板,比之曦儿好不了多少,外加上本是明朗如星似得人儿,一脸蜡黄面色,确实不大像大户人家的孩子。
曦儿笑着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摇了摇头,“小姐,不会说话?”问的太过直白,曦儿一边应着他,看着他一脸的歉意。一边又在自己刚刚分析上,寻找漏洞。
她曾听子齐说过,她这南边的小院离着大堂还是有些距离,因着是她居住,根本没有什么人来。试问,一个管家的儿子,既然是前来寻人,就算迷了路,怎么就恰好来到她这偏僻的南院。像她这么一个躺在冰冷地面的人,又怎么会像‘小姐’。
而且,他的衣服,虽然布料粗糙,但是整洁干净,她的慌乱躲闪,也丝毫未影响到他。此刻又熟知,她这腿骨的疼痛原因为何。
这个人,到底是谁?即使他没有恶意,但他来到府中,肯定也有别样的目的。
曦儿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可不用再继续按下去了。转而手指向远方指了指,“小姐是想我送你回去?”曦儿点头,她可不想在这躺到冻死,来了这么一个人,先不管他是谁,能送自己回去才是最妥当的。
“好,那在下冒犯了。”于是,曦儿身子腾空而起,被他抱进怀里,虽是个陌生人,但他那同子齐不一样的味道,却给了曦儿另外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他手指很轻,几乎没有使多大力气,就将曦儿抱起来了。文雅的谈吐,曦儿更是断定他非府中之人。
指着前方的屋子,抬头看着他青色的胡渣正往外滋生着,瞧着他不过十四五的模样,就算不是府中之人,一个人来此也不会做出什么坏事吧。
走到门外,刚刚将她丢出门去的两个丫鬟,就从角落里躲闪着站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出了声,“三小姐,奴婢们……”曦儿还未曾有太大反应,抱着她的人,手指却猛然一紧。看来,她没有猜错,此人看到有外人前来,定是害怕自己刚刚的谎言,被拆穿。
曦儿看着那两个丫鬟的模样,实在无法责怪,但她此刻被一个陌生人抱在怀里,若这两人等下被惩罚时,乱嚼舌根,那不是乱了套。
只有不住的摆手让她们下去,可那两丫鬟怎敢抬头看她,只这一会,曦儿又急得出了一身汗。“小姐让你们退下。”男子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出了声,这时丫鬟们才敢抬起头来。“小姐都说了让你们退下,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呵斥声仿若与生俱来,不怒自威,自然而然全身都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
曦儿和那两个丫鬟一样,同时愣住了,“还留着想受罚?”丫鬟们听闻这一句,立刻慌慌张张往后退去,头都快低到胸前去了。曦儿回过神,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这一触碰,发现他看似瘦弱的身板,竟然有着结识的肌肉。
“小姐。”男子立刻恭敬的称呼着,大大的双眼,雾样迷蒙的神色盯着眼前的男子,曦儿的眼中满是疑问。
“小姐,先进屋去吧,外面冷。”曦儿点头应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男子。男子将他放置在床榻上,眼睛便在屋子中,四下寻找着。
他在找什么呢?曦儿不明,也无法问出声,“唔,唔?”支吾两声,引起他的注意,却见他眼睛一闪,拿起了桌边的一块绢布,“这个可是干净的帕子?”曦儿点头,应该是吧,晌午的时候,她才见晓儿收起放在桌边的。
“那小姐先用这个擦擦汗吧!”接过他递过来的绢布,斜侧着额头,轻轻擦拭起来。身上突然一重,抬眼他竟将被褥拉开轻轻搭在她身上,又紧了紧被角,这才站在她床榻边来。曦儿望着他这一举一动,又看着他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相望,总觉他有股压迫人的气势。
“唔,唔……”微笑朝着他示意,表达自己的感谢,男子轻笑,声音在她耳畔回荡着,“应该的。”曦儿本以为,只有子齐明了她支吾声是想表达什么,不料,这刚刚识得的陌生男子,也知她所语。是他们太聪明了,还是自己的语气确实表达出来自己的意思?
男子突然低下头来,离着曦儿脸颊仅仅一巴掌的距离,热烈的气息喷洒在曦儿的脸颊上。曦儿猛地将绢布一扯放在的嘴角旁边,他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