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初时的疼痛,曦儿被固定的死死的腿脚,虽然仍旧不住的抽搐着,但比起之前蚀骨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眼中一片清明,刚刚子齐对她做了什么?吻了她?对她说,喜欢她?“曦儿,可好些?”屏风外子齐的声音传来,晓儿回答着,“刚刚神医开了方子,煎好药来,给三小姐喝了些,这会儿疼痛该是减了不少。”
“嗯,我去看看。”子齐应了声,就绕过屏风走进来。曦儿一个愣神就把眼睛闭了起来,起伏不平的胸口显示着她很紧张。“曦儿,曦儿?”子齐轻声唤着她,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听到了,却不敢睁眼。
“睡着了吗?”子齐感叹的一声,便起身拉了拉曦儿身上盖着的薄被,深深望了她一眼,才又抬脚离开。
微眯着眼睛,看到子齐的离开,心下松了口气。他刚刚在她耳边低咛,是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不要咬伤自己。还是他真真正正喜欢她?她是林萱萱,还是林韵曦,还是玄昊韵曦?子齐喜欢的是哪个她?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
脑中突然一片混乱,“主子。”昊馨无声息的出现,吓了曦儿一跳,“你下次能不能出点声音?”一声感叹显示心里的慌乱,她在慌什么,又在乱什么?因为子齐,因为他那句话,因为他低下头的吻?都是因为他?
“主子,把这碗药喝了吧。”昊馨端来一个精致的小瓷碗,满满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曦儿皱起秀眉,“刚刚不是喝了,又要喝?”昊馨只有重复着太已交代的话,“神医说,如果主子不想腿脚疼痛太过,就乖乖喝了。”
曦儿无奈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只好点头,喝了药。“主子……”将嘴边的药渍擦去,曦儿望着吞吐的昊馨很是不解,“怎么了?”
“嗯,神医说,如果主子不想疼痛难受的话,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喝一碗汤药。”曦儿看着自己被禁锢牢牢的腿脚,认命的点头,“我知道了。”
昊馨这才端着药碗又出去了,曦儿望着她露出后背心,突然想起以前听说,杀手和护卫从不会将自己的后背空缺出来。因为,他们怕被人从背后一击,那样子,他们将会死不瞑目。
昊馨刚刚是有话想对她说,但很明显,不是提醒她喝药的事情,她想说什么呢?曦儿想不透,是关乎什么。
因为她此刻表面装作平静如常,心却乱如麻,子齐一句话勾走了她全部的呼吸,勾走了她全部的思绪。她喜欢子齐吗?她依赖他,信任他,但是她是真的喜欢他吗?
手指不自觉摸上了嘴角,刚刚他蜻蜓点水般一吻,是为了怕她疼痛咬着自己,还是因为喜欢呢?
昊馨站在屏风外,从斜边一角处,看向靠着床榻上的曦儿。看着她手指的移动,看着她迷茫的表情。她是否也动情了?
刚刚子齐吻下去的一瞬,昊馨的手指已经按上腰间的软剑,却看见曦儿真真张开了嘴,而没有再咬下去。她手顿了顿,终是没有将软剑拔出来。她是侍卫,她的听力何等好,即使子齐是在曦儿耳边轻轻一句话,也全然收进了她的耳中。
“不用担心,我相信曦儿自有分寸。”身后传来人声,昊馨猛然转身看到太已出现。她是想得太入神了?没有察觉太已出现,还是太已的功夫太深不可测,而让她几乎没有察觉。“主子她……”太已也随着她望向里屋一眼,“她今后的路还有很长,这也算是个考验了。”
子齐离开之后没有走远,只是走到了他第一次带曦儿出来停歇之处,那个凉亭中。看向亭子中两个紧挨着石凳,回想他那次发现曦儿不同以往的情形。
曦儿,你怎么会变了,变得同以往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你的改变,我怎会这般深深陷进去。刚刚你没有睡着吧?为什么不睁开眼晴看看我?是我吓着你了吗?我只是心疼你,看到你嘴角溢出的鲜血,比我自己伤了还要难受。
你那天在这里,偷偷的画了幅图给我,奇形怪状,我见都没见过。回去仔细一研究,发现它的简单方便。在我第二天准备将那幅图交给商铺的管事时,我竟没有递出去,还是收了回来。我一想到你对着我‘嘘’的手势,你那怕别人知道的模样,我竟然停住了手。那一刻,我便知道,你变了,我也变了。我就那么随着你变了。
子齐的脸庞上有着微光泛出,是回忆起美好一切的喜悦。猛然一顿,神色却又暗了下来。为什么你刚刚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在怕什么?我知道,你是玄昊国的公主,玄昊国唯一的公主,以后王位的继承者。你是在害怕吗?怕你会因着我而无法抉择吗?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我可以影响到你呢?
薄薄的嘴唇轻轻一抿,曦儿,是因为我刚刚吻了你吗?我怕你伤了自己,我真的怕你伤了自己。眼睛紧紧闭住,手指隐在宽大的袖袍中,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显,手指关节泛着青紫色。
“怎么在这站着?”子齐转身,看到太已从那头走过来,“世伯。”太已进了凉亭中,直接坐在了子齐上次所坐的石凳上。太已微微笑看他,子齐却心中一紧,太已前来寻他,必是为了曦儿。
“子齐,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你也该猜到我来寻你,是为了曦儿。”子齐不答话,站在他对面,常身玉立,却满身的凄凉。眼里的苦楚,何人能见?高处不胜寒,他不是高处却胜势高处。该如何,能如何?
“世伯,有话您就说吧。”手指放下来垂在身侧,面无表情。“子齐,我不反对你和曦儿。”眼睛突然一闪,太已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发乎情,止乎礼。毕竟,曦儿是我国唯一的公主,玄昊国的将来,我不能只为她而不为国想。”太已语重心长的一句,却让子齐的心里燃起点点希望,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反对他与曦儿吗?
“世伯何意?”太已看着池塘中的鱼儿,游来游去,思虑一动,“鱼儿被养在池塘,看似自由。”衣袖一摆,站起身来,“能呆在池塘,总比没有地方安家的好。”昂首阔步出了凉亭,声音还在子齐耳边回荡着。太已到底要告诉他什么?
池塘,鱼儿,家,自由。池塘是家,鱼儿看似自由,有家总比没有好;看似自由,总比没有自由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