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呢?子齐哥哥,你在这呢。”这声音真是抑扬顿挫啊,前一句,那叫一个讽刺,后一句,那叫一个甜腻。什么人,这是,萱萱冷不防睁大了眼睛,想看看来者何人。
人未到,声先至,一身粉红色的衣裙,明明挺清秀的脸颊,却被抹得煞白煞白的,装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一方丝帕在葱白的手指上,来回不停的绕着弧度。眼角眉梢都似恨,偏偏语气甜腻加冷冽的让人发愣。
难道古代的人都是这么早熟吗?还是,环境逼迫所致?都道,无情帝王家,看这老爷,少爷,丫鬟的地方,不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也是商贾巨贾大户人家。明争暗斗从此是少不了了。
看着她的一张脸,萱萱还真是被是吓着了,想起了最近她才看得片子,煞白的一张脸,还装作很是温柔如水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一僵尸在要行凶前,故意的讨好。
“梦瑶,我们出去吧,曦儿要休息了。”梦瑶?一个这么诗意的淑女名字,竟然是这么一张恐怖的面孔,人不可貌相,可见,人也不可因名而定。
萱萱的脸上明显有着丝丝厌恶,没来由的排斥,让她很是不舒服。“哟,怎么我一来看妹妹,她就要休息了,我每次都赶得这么不凑巧啊!”废话,你那煞白的脸,能凑巧么。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过也就是如今这一副模样了。萱萱心里如实想着,脸上的表情更是重了几分。
要能说话,估计她早开说了,可是这嗓子,想起来,神色又暗上了几分。脸上黏糊糊一片,温热的帕子就敷了上来,轻轻擦拭着。放大的俊颜就在她的眼前,子齐真的会读心术吧。那僵尸般面孔的梦瑶唤他,为子齐哥哥,那么他该名唤子齐吧。
“曦儿刚刚哭了好一会,脸上肯定不舒服,擦擦在睡。”享受着子齐指尖下的温柔,突然帕子不稳地颠簸着,不削细想,便知肯定是那梦瑶在捣乱。
捣乱完,就将子齐拉扯到一边,继续用她那甜不死人的嗓子,附在子齐身边撒娇道,“子齐哥哥,我们去玩嘛,你管她做什么,又哑又瘫的,什么都不会做,完全是一废物。”她说什么?瘫?一个字眼,让萱萱惊诧的,猛然坐起了身子。由于动作太大,竟将床榻摇上了几摇。虽然被梦瑶拉到了一旁,子齐一看,萱萱突然坐起来,忙跑上前去,“曦儿,怎么又坐起来了。”
虽然满是慌乱,不知梦瑶所言真假,但萱萱还是看到子齐的手正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臂。一个字,瘫?让萱萱想起在大火中,躺在地上,挪不动身子的时候,此刻,灵活的上身,与她僵硬的下半shen成了鲜明的对比。
手指已经嵌入了床榻边沿的栏柱里,头侧往一边,她是做了什么孽?竟然会脱来这么一副身子。还没靠着栏柱旁边去,就被子齐上前,一把揽住了腰身,“曦儿,别又乱想,好好休息,我一会再来看你。”声音极低在她耳边说着,别又乱想?她怎能不乱想?难道要她平平静静就这般接受这一切?
“好好休息。”子齐硬生生将萱萱的身子搬过来,塞进被子里,然后拉紧被角,才往外走去。“真不知道子齐哥哥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又哑又瘫的,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梦瑶狠厉的话语,又一次在屋内响起。“梦瑶,你到底要不要走?”子齐已经先一步出了门去,门外,他的声音传来,怒意十足。
梦瑶翻了个白眼给床榻上的萱萱,这才甩了下手帕,忙扭着腰小碎步的追着子齐而去,口里还念念着,“子齐哥哥,等等我啊,别走这么快嘛!”
裙角飞扬带起脂粉香气,在空中飘荡着,萱萱突然一阵恶急,双手在上空中胡乱挥舞着。不知是想赶走这残留的香气,还是赶走她心中所有的郁闷之情。
想静下心来想想,她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身上,好不容易接受这哑巴的事实,此刻居然,又多了一条,这瘫痪在床。废物……废物……这两个字,如同两个印记烙上了萱萱心头,居然从平凡的普通人变成一个废物,不比那平凡普通来得更惨?
“三小姐,别再想不开了,二小姐嘴巴一直都是这么刻薄的,你也该习惯了。”旁边的丫鬟口气似乎很无奈,看着她此刻张牙舞爪的样子,不想过多劝诫。也就淡淡的在她身边,好心提醒了一句。萱萱想了想,将头转了过来,看着站在床边的丫鬟,人家穿越来的人,多半要靠着身边的丫鬟或者一些熟知的人了解情况,可如今,她是无法言语,无法问了。那该怎么办?
看着丫鬟立在床头站着,满脸的不耐烦,连个丫鬟对她的语气都这分傲慢,依她目前的状况来看,情形不是一般的不乐观。破败的身子,连带着周围众人眼中鄙视的意味。她无法言语,问不得,自主不得。低下头沉思中,眼角便看到一旁的撞柱,回忆起当时她脑后那异常的疼痛,突然闪过一想,能不能撞上一撞,就再回到现代去?
如果能回到,那自然是幸福的,倘若回不到,那即便是去奈何桥,去看彼岸花,去喝孟婆汤,总好过拖着这样一副身子,被人鄙夷的好。
如此想着,萱萱的手指也就不由自主地抓上了床柱,上好的红木做成的床柱,材质十分坚硬。不停的四处打量着,能撞吗?撞到哪里才能毙命呢?但万一,没有撞到正位,被救了回来,那额头不要肿成一个大包?会很疼不说,特定奇丑无比,跟要被周围这些个人鄙视。
“三小姐,你就消停下吧,二少爷不可能次次都能救你的,刚刚在生死边缘徘徊下,还不够吗?”丫鬟的话语就在萱萱将手指嵌进了红木中这一刻,讽刺的响起。
消停?此次都能救你?生死边缘?还不够吗?
丫鬟的话如针刺般,一根根扎进了萱萱的心里,上一秒钟,她刚刚消化了,自己是个哑巴的事实。后一秒钟,又有人告诉她,她不能动,说白了就是个残疾。丫鬟这番,又来句,生死边缘徘徊,她的这幅身子,到底承载了多少的重担啊!
那漫天通红的火焰,灼烧的温度,似乎还在她皮肤上烫染着,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还在她的身侧包围着她。
此刻竟有多了这种种,床柱还要撞吗?将手指从红木上方慢慢移过来,握紧在握紧。嵌进手心的嫩肉中,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是怎样的痛,才能让人感觉不到痛?是如何的痛,才能让人麻木到清醒,清醒到清明。大概就是萱萱此刻的样子,头痛,身子痛,怎比得来到此的心痛。想要麻木的看清楚眼前一切,却清醒的不知所措,此时她在想该怎么办,往后的她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