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赶往丹徒县,召集流民去祸害刁家庄园,于此同时,王焯和何无忌在城北赌场街砸场闹事,搞出点声势。
京口北街,夜晚戌时,街上的妓院赌场生意都非常好。按照王焯的计划,何无忌找了二十七个身手矫捷的赌友,找几家小赌坊去踢踢场子。这些赌坊都是京口一些小家族开的场子,离刁家赌坊很近,势力不强,平时也受贯了刁家奴客的欺负。
众人分成五队,脸上蒙黑布,乘着夜色混进小间的赌坊,二话不说,大声斥骂,揭翻桌子,踹到门仆,立马走人。
连续进出十间小赌坊,马上闪进小巷,揭开蒙面黑布,脱下清一色的粗布外衫,里头穿着一身干净的短装,一同聚到了刁家最大的赌坊“刁氏樗蒲”。
刁氏樗蒲已经另有五人在接应,何无忌带的二十七人立马分散到周围各桌赌局中。他们每人都带了几百钱,何无忌更是带了二千钱,出手阔绰,东家一瞧就知道来了几个有钱人家的奴客,将何无忌拉拢,要榨他赌资。一桌子人,马上热络开来。
何无忌等人有意无意的散播谣言,兴奋的说是刁家赌坊生意要越做越大,有意扩建赌坊,兼并周围的几家小赌坊。
一些赌客闻言都是一惊,将信将疑,心想,以后刁家独霸北大街,来刁氏赌坊要赢大钱就不容易了。他们来刁家赌钱就是因为这是大场子,财大名大,不会赖账,不像小间的黑赌坊;可要是刁家赌坊将小赌坊兼并了,刁家成了北大街的独门独院,没人跟他抢生意,那就是土霸王,铁公鸡一毛不拔,赌客们想安心赢大钱就难啊。
大咧的人不把这传言当回事,胆小的人则愁眉苦脸,赌客们人心惶惶,都不敢押大钱豪赌。
此刻,有几家小赌坊的三十几个奴客大胆找上门来了,声称有人砸了他们赌坊,逃到刁家樗蒲,要刁家的管事交出人来。
何无忌等人早就换了装束,不怕他们认出来。众赌客窃窃私语,道是,莫非刁家要兼并赌坊,有几家胆大的上门滋事来了?有不少怯懦的赌客深怕双方大打出手,忙溜走了,东家都喝止不急,这让刁氏赌坊损失了不少赚头。
刁氏樗蒲的陈管事哪里容得他们这么放肆,召集了奴客要将这群上门惹事的小赌坊奴客轰出门去。双方毫不忍让,互相讥嘲,终于拳脚相加。然而刁家的奴客毕竟人多示众,很快占了优势,外来的奴客们个个头破血流,伤痕累累,被赶出了刁氏樗蒲。
里头打得不可开交,赌客们也顾不得赢钱了,保命要紧,抱头鼠窜,推推挤挤,逃出了混乱不堪的刁氏赌坊。何无忌等人也混在人群中,拥挤着撤离赌坊。
经过这么一闹,能让刁家赌坊跟其他几家的矛盾扩大。刁家本来就霸权强势,以前其他几家没少吃他们的亏,如今赌坊生意受刁家威胁,他们对刁家更是恨之入骨。其他几家族势力并不弱,一旦联合起来,是能够和刁家相抗衡的,仅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如今何无忌踢了几家场子,不就是一个好机会么。其他几大家族捕风捉影,由他们想去吧,到头来怕也逃不出“刁逵”二字。
随后,配合刘裕在城南庄园即将燃起的那把火,京口其他的几大家像庾家、臧家、徐家、祖家都会震惊于刁家的强迫与蛮横,终会联合起来给刁家施加压力。到时刁家自顾不暇,也就没空来对付区区江家了。
今夜赌坊砸场成功,何无忌等人乘夜匆匆返回,约定守好秘密后,各自离去,何无忌来到江府,将喜讯告诉了王焯,王焯听罢大舒了一口气,一块石头落了地。
而今京口城中的计划完成,刁家近日必然疲于处理赌坊的事,不会对江家暗下手段,江府能够安稳一段日子。接下来,只要刘裕在城南丹徒县能召集被刁家拒之门外的无业流民,又能给刁家当头一棒,如此,江家庄园之险,也能顺利解除。
王焯让婢女小竹去通报,江笛儿来后,他将消息相告,江笛儿喜不自胜。
今夜辗转反侧,那是激动得睡不着觉。
次日一早,王焯一醒来就神采奕奕,领着小叶、玉儿,在江家内院碧池畔做起了早操。
后院婢女们见状惊奇不已,都将这位上门女婿当成了怪人,江笛儿出门见了,也都笑弯了腰,眉睫下泪光闪闪。董颜见怪不怪,上前跟江笛儿解释,江笛儿这才醒悟,原来这早操跟五禽戏差不多,都是强身健体的功夫。
想到就做,江笛儿回房换了一身大红短装马裤,缠着绑腿,勒着纤细腰肢,跑到王焯对岸,练起了五禽戏。
她轻装上阵,平丘虎步,灵猴高攀、健鹿伏地、金鸡独立,一个个动作流畅自然,有时还双手托树俯腰翘臀,来了一个后踢,看得王焯张嘴瞠目,楞了好半晌。
欣赏这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做着这些上跳下伏的剧烈动作,还撅屁股、摆臂踢腿的,真是一番别样风景,活泼可爱,香艳诱人。见惯了江笛儿吹奏时恬静优雅的身姿,如今见她这么活跃,让人眼前一亮。
江笛儿一套练完,双手托腰揉了揉,抹了把额头的汗,挑衅似的对王焯摆了摆手,正得意来着。王焯冲着对岸喊道:“江小娘子,你这功夫我可不会。”
江笛儿玩得精神亢奋,微微气喘的跑了过来。她并不觉得做这些动作有多羞人,笑着道:“五禽戏呀,京口很多人练的,我爹也会,要不让我爹教你吧。”
东晋大家子弟喜静不喜动,多爱舞文弄墨,不爱强身健体,而京口却是例外。京口民风强悍,斗力、摔跤、五禽戏等都很普及,富家公子、大家闺秀会五禽戏的大有人在,并不稀奇。
董颜走过来,道:“呵呵,夫君,这个我也会的。”
王焯惊喜:“咦,我怎么从没看你练过?”
董颜微笑不答,拉着江笛儿小跑到一旁,躲到樱花树后背对王焯,窃窃私语,嘻嘻哈哈。王焯奇怪,这两只小黄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难不成……如此这般,他还真想歪了。
用过午膳,有一架马车到了江府,随行两个奴客,道是他家主人请王焯前去一叙,王焯一看这车夫有点眼熟,又一询问,那奴客说上次在北固亭见过的。王焯“哦”了一声,原来又是王谧来邀请了。
但今天还得等刘裕的消息,城中的几大赌坊也不安定,现在前去赴会,只怕一出岔子,应变不及。跟刁家斗得正难分难解,如今王谧挑这时候来插一腿,真是添乱呀!
于是,王焯婉言推辞道:“今日家中还有要事,不便外出,还请转告你家主人,两日后我必当登门拜访。”
奴客道:“王公子,郎主请您务必前去,否则您一定会遗憾的。”
“我一定会遗憾?”王焯奇了,这小白脸什么时候对我如此了解了?转念又一想:“莫非是太原王家的事?这可就非去不可了。”
王焯回去叮嘱了一下江笛儿,在何无忌来时让她照应一下,随后他辞别了江嗣,出门上车。马车正要离去,忽然小叶急冲冲的赶了出来,嚷道:“王大哥,我和你同去!”
王焯揭开帘布,从车窗中探出头来:“你跟去干什么,又不是看热闹。”
小叶小脸微红,焦急道:“是董姐姐让我一定陪你去的!”
王焯心道:想必是颜儿不放心吧,小叶以前是我的侍婢,还会些拳脚,有她随行也不错。王焯挽开后车门的垂帘,扶小叶一把,小叶一提绿裙,很不优雅的一个大跨步,利落上了车。
马车一路颠簸,随行的奴客说,此次的目的地是城南王氏别墅。这个王氏便是指琅琊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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