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3748900000009

第9章

三年来他跟她似乎在进行一场恋爱,

似乎又没有。

张谷雨的家属在医院的客房住下来。玉枝不时会被邀请到医院的院子里,接受小学生们的“敬礼”。开始她穿上一身不佩领章帽徽的新军装,站在上百名小学生面前,“嗤嗤”地窘笑。小学生念的“誓词”,她一字也听不懂。但半年下来,她长进颇大。秦教导员帮她排练的讲话,她也背得八九不离十。有时她还会即兴把花生拉到跟前,要花生向大家行个礼,说一句:“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做我爸爸那样的英雄”之类的话。花生也越来越出色,在记者们把镜头对准他时,他左手端住塑料冲锋枪,右手举成个小拳头,搁在脑袋右侧。完全是个玩具英雄。

人们有时会请玉枝讲张谷雨童年、少年的故事。秦教导员对这些故事进行了推敲。把张谷雨在1960年春荒时险些饿死那一段删掉了。他尤其反感玉枝讲到“他饿得呀,颈子这么细(她用右手比画),肚子倒胀得跟个鼓!他一直到当兵那年,肚子还跟个小锅一样!”秦教导员让玉枝只讲张谷雨在山林怎样救火的事。玉枝起初说:“山林失火连七十岁的大爹都去啦!”但秦教导员说:“你只管讲张谷雨怎么奋勇扑火,不要讲七十岁的大爹。”

第二年春天,秦教导员升任了医院副政委。

到了第二年夏天,人们常看见玉枝在核桃池边洗医院的床单。她坐在一个折叠小凳上,把棒槌打得好痛快,“噼啪!噼啪!噼啪!”捶得回音往四周的山巅上溅,于是三里外都听得见这带回声的恬静。山雨来时,你发现核桃池原来是活的。玉枝把床单系在一棵树的根部,让动荡的池水自己去漂洗它。山水下来时,池水的力道也变了,莽撞的一股兽性,把床单拖了便跑。玉枝只有跟着去撵,有时她一撵会撵到医院的锅炉房后面。

这一天,烧锅炉的小师傅第三次替玉枝截住了投奔而来的床单。他拎起柔弱无力的一摊子白棉布,水淋淋地交递给玉枝。小师傅的手在床单下握了一下玉枝的手。他觉得英雄张谷雨的妻子十分可人,他从她那里每次都尝到一点甜头。她知道他看到的不只是她本人,他看到的是张谷雨的光荣所添加在她容貌上的风采。

小师傅告诉她,他听见她捶衣的声音就堵截在这儿了。他看见玉枝脸上的红晕深了一层,便明白她对他尝到的甜头认了账。

小师傅说:“空了来坐坐嘛。”他指了指锅炉房旁边的小屋。

玉枝点点头,又慌乱了,用猛烈摇头把前面的点头抹杀掉。她说她要照管娃儿,时不时还要到孩子他爸跟前坐坐,照看照看。玉枝到丈夫床边是谈不上什么照看的,只是让自己心里过得去一点,让人家看着也像点样:英雄丈夫虽然人事不省,跟她的婚约仍然有效。不过她在她的谷米哥身边越来越待不住了,看望他的间隔也越来越大,有时隔三五天才去一回,三五分钟就离开,成了点卯,不点卯似乎就不够格领工资——张谷雨那份连级干部的工资。渐渐地,玉枝觉得她谷米哥躺的那张白铁床是艘船,把她撂在岸上,久了,床畔的一切都在流动,流动的一切都在变化:花生大了,秦副政委“登基”成了秦政委了,她胖了,一些人复员转业了,一些人新穿上军装,只有两个人没变,一个是床上的张谷雨,一个是床畔的万红。万红是唯一连接床和床畔的艄公,来回摆渡在谷米哥和她以及其他所有人之间,把她谷米哥的消息带给她:“张连长想你和花生了,我说到你和花生的名字,他喉咙里就轻轻响一下。”“昨天我看见张连长的眼睛转向右边,原来他在看那盆小米辣!”

又是一年,玉枝才坦荡起来:领丈夫的工资理所当然,没人在乎她去或不去丈夫床边点卯。此后她存心把漂洗的床单放出去,把它们放到锅炉房后面,让它们在那里搁浅,烧锅炉的小师傅一准儿会阻挡床单们溺水。之后呢,是“坐坐”的邀请,是羞怩的默许。

玉枝在往后的年月里天天到小师傅乔树生的屋里“坐坐”。不少人都知道,锅炉小师傅乔树生暗地里已不打光棍了。

胡护士这天替万红领来新夏装,说她看见玉枝在司务处门口,怀里抱着一摞烂军装,等着跟交旧领新的军人们换稍新些的。碰到跟小师傅乔树生身材差不多的男护士或男医生,玉枝就笑眯眯地迎上去,翻着那人手里的军装领口,袖口、裤腿,细细地查看。有人便打趣她,说:“张大嫂,你翻虱子哪?”玉枝笑眯眯地回答:“啊。看你痒得慌!”她翻到领口不毛、袖口不破的旧军装,便把自己手里的草绿色军用破烂塞给那人,说:“逮到大肥虱子了!”一成新一成地换上去,最后换到吴医生那一身七成新的。人们很快看见吴医生七成新的军装穿到了乔树生身上了。张谷雨的军衣、皮鞋、换了几换,便间接地换到乔树生身上。

胡护士在讲这类事的时候,脸上有种奇特的欢欣鼓舞。万红看一眼张谷雨。她刚给他修短了头发,刮净了脸,他看上去简直英姿焕发。但万红看见他眉心抖了一下,一层黯然神伤掠过他清澈的眼睛。万红一面清扫地上的发茬,一面把话题引开。她说起今年夏天可能会发山洪,秦政委已经在组织急救队伍。

胡护士说:“晓不晓得?有人看见小乔师傅在计划生育宣传台旁边打转转。”

万红给胡护士使了个眼色,叫她别在这里胡扯。

“晓不晓得他打转转是转啥子?计划生育宣传台上老是搁一堆避孕套,给那些害臊的农民自己去拿的。小乔师傅左右看看没人,伸手就抓了一把避孕套揣口袋里了!这一下他能放心大胆整它几晚上了。”

万红简直想拿扫帚给她一下。三十多岁的女兵痞比男兵痞还痞。万红拿一个粉扑,蘸了些带清凉香气的爽身粉,扑到张谷雨颈子上。她轻声说:“谷米哥,你不必信她的。”

胡护士给万红这句悄语弄得猛一走神。

“你刚才在说啥子?”

“没说什么。”万红心想,跟你说不等于对牛弹琴?

万红越来越觉得“对牛弹琴”这形容非常准确。在拿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之前,她不想再费劲跟人们解释:张谷雨是个活着的英雄,他好端端地活着呢,只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他,作为心灵、知觉活着,他此刻眼睛里的伤心,在万红看来那么明显,而胡护士对此完全瞎着。万红明白,他很爱曾叫他“谷米哥”的玉枝,以及从不叫他“爸爸”的儿子花生。至此娘儿俩已有半年没来过这间特别病房了。因为他们认为他们来或不来,都无所谓。他们在半年前来,是为了取走人们敬奉英雄的礼品,比如橙园赠的橙柑,毛巾厂赠的毛巾,肥皂厂赠的檀香皂。最贵重的赠品,是丝绸厂织的一张织锦被面,上面织的是那位宣传干事绘的张谷雨全身画像。赠送礼品的高潮在半年前逐渐退下,现在偶尔有赠给英雄的礼物,都直接送到医院政治部去,或直接送到秦政委的办公桌上。一阵子秦政委办公桌上立着三台电风扇,上面都用红漆写着敬慕英雄张谷雨的诗句。秦政委后来把其中一台电风扇送到了玉枝屋里。另一台送给了万红。

万红当天就把那台电风扇抱到这间特别病房。她总是把电扇开到最低档。从有了电扇,这屋厚厚的潮湿消退了,那些不断从古老的青砖缝里长出的金黄色、乳白色、橘红色蘑菇,也渐渐枯萎。她发现张谷雨脸上和身上都出现一种舒坦和爽透,呼吸的节奏都大不一样了。

万红每天就在等着“他不是植物人”的证据的出现。她相信自己和吴医生一定不会白等,一定不会等太久。

胡护士到特护病房来提倡改军裤。全医院的女护士都把军裤改窄了,只有万红还在穿“草绿色灰面口袋”。三年多前,胡护士夹断了张连长的手指之后,全院开胡护士批斗会,投票表决开除胡护士军籍。赞同票反对票各一半。后来胡护士买通了唱票员,发现万红投了反对票,不赞同开除她的军籍。从此胡护士处处护着万红,操心万红的吃喝冷暖,包揽起万红的形象设计。她服务上门,让万红换上刚领来的新军裤,她要看看国家和军委到底在细瘦的万红身上浪费了多少布料,她要把这份浪费裁剪下去。

万红拗不过胡护士,便脱下旧军裤,一条腿立着,把另一条腿往新军裤里套,却没站稳,单腿跳了几下。跳着,她不意瞥见了张谷雨的脸。他的脸通红,脖子也红了。她一只赤脚顿时落在冰凉的青石地上。

胡护士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大声笑起来,“裤子一改,人家男病号就不会讲你笑话了。晓不晓得他们讲你啥子笑话?他们说:万护士千好万好,就是屁股比脸小。”

万红无地自容地和张谷雨对视一下。她看见他的目光躲开了。张连长一定是那类男性:他可以满口粗话地指挥士兵,但不会动不动把想法伸到女茅厕。

胡护士用大头针一针一针别住需要裁掉的部位。呷住七八根针的嘴还是不停,“晓得小乔师傅为啥子要偷避孕套?他怕玉枝怀娃娃!玉枝现在是军属,月月领张连长的工资!一个月工资加施工补助有一百来块钱!”

万红狠狠瞪她一眼。然后她转头去看张连长的神色。那么显著的悲哀就在他眼睛里和嘴角。这不让他悲哀吗?他成了一块供人取钱的肉体银行了。更让他悲哀的是,他无法让人明白他的悲哀。

这时万红听见他出声地长叹一声。

连胡护士都停下手里和嘴里的繁忙,愣住了。但胡护士马上否定了自己的听觉,说:“吓我一跳——我以为他刚才叹了一口气呢!”她用下巴往身后指了一下。

万红说:“你听见了吧?”这下她可有了证人。

胡护士说:“你也听错了?”

万红说:“我俩都没听错,张连长是叹了一口气。”

胡护士又是怕又是兴奋:“不准兴妖作怪地吓我!人家好心好意来帮你改裤子!”

万红呆呆地站在那里。人们对张谷雨的表达如此装聋作哑,让她怎么办?他们就是一味否认他活生生的只不过是沉默的生命,否认他沉默和静止导致的更加活生生的感觉,别说张谷雨会急疯,连她万红都会疯的。人们宁可去相信胡护士这样舌头瞎搅、躯体乱动的生命,他们难道看不到,这样的生命因为缺乏灵魂而该被降一降等级?

她指望胡护士为张谷雨和她自己作证,简直是妄想。

胡护士一头又黑又厚的头发滚动着波浪。她每回去成都探亲,就烫一头波浪回来。她还会带回成都人对这小地方的轻蔑,甚至带回港澳同胞对大陆同胞的轻蔑:50年代的连衣裙,60年代末的喇叭裤刚刚流行到1978年的上海、北京;成都连这都捞不上,刚刚开始恢复40年代的发式。人们起初不相信世上存在喇叭裤这样荒谬的服装——那不是存心与人的生理自然作对?该宽敞的部位一律窄小,该窄小的地方一律宽敞。但在1979年1月,小城的泥巴街上出现了四个人,头发齐肩,宽大的喇叭形裤腿“呼啦呼啦”一路扫着街上的灰尘和瓜子壳,人们才知道胡护士没有编瞎话。这四个人从北京来,是美术学院的研究生。原本要去昆明画少数民族人物写生,半途上发现了这个有古老教堂的美丽城镇,便拖着喇叭裤管逛了进来。

野战医院的男女军人起初都绕开四个怪物走。但不久他们在核桃池边支起画架,画早春开放的山茶花,画池边的浣衣女玉枝。这时便有一群穿白底蓝条衣裤的伤员远远围着他们看。

这些伤病员都在胳膊上或腿上缠着绷带。他们都是从老山前线送下来的。他们有副目空一切的神色,那意思是:没上过战场,没挨过枪子弹片的兵也算兵?!上过一天战场的军人也比保卫了十年和平的兵有资格拍着胸脯称自己“老子”。

美术学院的研究生把这些称自己“老子”的伤兵请到画架前。

不久,省报上出现了一组伤员的炭笔素描,标题是“最可爱的人”。

这一组人物素描使冷清了一阵的野战医院再次热闹起来。西昌城派了演出队,省城也派慰问团,在篮球场上搭起舞台,夜夜歌舞。

伤员们吊着绷带,拄着拐杖,也站到舞台上去唱“再见吧妈妈!”唱得台上台下一片哽咽。

吴医生看一眼身边的万红,决定去握她的手。万红在他的手搭到她手背上的时候,身体出现了绝对的僵硬。但她没有抽开手。眼睛仍看着舞台上飞旋的彝族百褶裙。吴医生凑到她耳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万红并不扭转脸,只是微微一笑。

吴医生轻轻拉了她一把,她便站起身,折起小折叠凳,随着他走出了篮球场。吴医生在走入黑暗前,抓紧时间看了她一眼。她已从一个少女长成了一个女人。她穿丁字形黑皮鞋,军装总比别人的秀气。她的脸比三年前瘦削了,出落出成熟女子的棱角。但她比三年前更让他感到神秘。吴医生自己也糊涂了:他连她的月经周期都清楚,连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读解,这神秘感从哪里来?他只要看见她脚步有些软弱,眼神有些懒,就知道她因为月经的腹痛而服了镇痛剂。他也了解她的快乐和惆怅都跟张谷雨有关。早几天她去过秦政委的办公室,请求他派演员们到张谷雨的特别病房去唱唱歌,跳跳舞。秦政委正忙着校对一首歌颂伤员的歌词,是宣传股连夜赶写的。他对万红笑一笑,说:“张谷雨?他又听不见,也看不见。给他唱什么?”万红说:“记得吧秦政委?三年前他刚来的时候,你总是派演出队给他唱歌,给他说相声。对了,那个姓郑的曲艺团长,亲自给张连长讲了五段金钱板!”

秦政委把烟灰往烟缸里弹了弹,说:“三年了,他一直是那个样子,你还给他唱什么?唱不也白唱?”

万红说:“你怎么知道是白唱?”

“好好好,就算不白唱。这些演员都是省里来的,都已经辛苦得要命了,给活人演出还忙不过来呢……”

同类推荐
  • 在地图结束的地方

    在地图结束的地方

    骨头先生是一只能听懂英语、会思考的老狗,也是生命垂危的诗人威利最亲密的伙伴。在相依为命流浪多年之后,他们一路去往巴尔的摩,寻找威利年少时的英文老师斯旺森夫人,却偶然走到了爱伦·坡的故居。在门前的台阶上,威利作别骨头先生,动身前往廷巴克图——一块“精神的绿洲”,一片永恒的虚无之地。失去主人的骨头先生流落街头,又先后两次被人收养,他懵懂地接受了绝育手术、狗链和狗屋,内心却始终保存着自由与忠诚的火种。在生命的尽头,他拼尽全力逃出了豪华狗舍,希望能与威利在廷巴克图重逢。
  • 雁门关

    雁门关

    雁门关近在咫尺,“去雁门关”却成了妻子一个强烈的心愿。北京来了几个朋友,这一次似乎可以让妻子一偿心愿了,却又因为客人临时增加了人数,让妻子再次落空。客人们没赶上返程的火车,他终于不再假意挽留,送他们住进了洗浴中心……
  • 川帮2

    川帮2

    四川人是最有血性的。穿上军装就是最强的兵,脱下军装就是最悍的匪,拾起洛阳铲就是最牛盗墓人。陈卫国出狱以后,在川西南的黑道中掀起了大风浪。在“太和六人组”的带领下,太和帮逐步走向巅峰。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越来越血腥残酷的现实,和六兄弟越来越麻木冷酷的心。当街的刺杀,黑道大哥的会晤,跨市的追杀,陈卫国开始真正地进入黑道核心……
  • 哀伤纪

    哀伤纪

    我想着你说过的话,仿佛看见我们的往事,经过回忆的渲染和幻想的铺排,一如水中之月碎而且多,充满了整个水面。我把手探入水里捞寻,开始明白美丽的世界,永远只可存在于心中,如今我已失去我的玫瑰色的世界。二十年没有多长,不够我们脱胎换骨,只够我们世故些、困顿些、幻灭些。原来人永远有更低的低处可去……《哀伤纪》分为“哀歌”和“哀伤书”两部分,作品缘起于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一九八六年一位少女孤身到美国旧金山读书,认识一对打鱼伙伴,三人成为好友。在爱情与友情之间发展着,因为海洋,因为年纪,因为签证,少女匆忙离开美国,一段感情也就此失落。二〇一四年,少女和以海为梦的男子们经历种种人生起伏、生活的错失和亲友的亡故。时光过去,迈入中年的他们辗转浮世,三个人的命运再次交错,书写一出“哀伤书”。钟晓阳说:“哀这个字在字典中,除了悲伤的意思,还包含了爱、怜悯、同情、珍惜。至于伤,那是人生更深层的东西,哀则是人生的基调。”与早年作品相比,作者不再执着于“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浪漫,始于梦幻,落脚到现实;写爱情,也是为人生做注脚。文字更为凝练、克制,火候恰到好处。
  • 野心

    野心

    1、名家唐达天新作:畅销书《一把手》《二把手》作者唐达天最新小说。2、官商小说典范之作:一本书讲透中国官场、商界的那些真事儿,社会百科全书式的长篇小说。3、混社会、成就功业的智慧:本书中那些从小人物到上流社会精英的智慧,引发我们感叹,值得我们借鉴。4、复杂的中国式关系:理想和现实的平衡、爱情和色欲的纠缠、良知与罪恶的博弈。关系的复杂、人性的复杂,让人难以自拔。创业并不难,难的是观念的转变和当老板的野心,创业无须多高的学历,无须成捆的资金,只要具备慧眼,掌握游戏规则,你就有可能会成功。
热门推荐
  • 圣兽位面

    圣兽位面

    灵兽大陆,强者为尊。遗子君澜在这片灵兽师横行的大陆上,逐步成长,终将成神的故事。
  • 天择录

    天择录

    犹如提线木偶的人类被主宰系统变成游戏中的NPC角色置身在末世,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主宰发布的一场场凶险的任务才能生存。面对未知的恐惧,和陌生的环境,人类最终有办法逃出主宰的束缚重获自由?或许只有那位拥有重生记忆的洛尘能够给出答案!
  • 九幻天城

    九幻天城

    重生叶凌游异界,携手四白打BOSS。体验人情冷暖,血皇再现世间。
  • 儿童生长发育诊疗室

    儿童生长发育诊疗室

    本书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就医师在行医过程中碰到的问题为家长解惑。全书主要有四个部分:体格生长与矮小、青春发育与性早熟、性发育延迟、儿童青少年的特殊问题。
  • 天仙挚恋之悟空

    天仙挚恋之悟空

    我本不知道什么为情,却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心彻底为你沦陷,哪怕你是妖,你是魔,你是世界的公敌。但是我也、愿意为了你背板全世界,只为你的那一句“我需要你”。只为能够和你并肩共存。为了你,我愿意从此变成你的回忆。
  • 阎王选妃

    阎王选妃

    阎王要选妃?和她啥关系。她一普通小女子,还是在人间随便耍耍好了。谁知道阎王算神算鬼。嫁给他,要到地狱去生活?想想就可怕。破阎王,她不嫁。不要再来招惹她!
  • 欺世盗名异世录

    欺世盗名异世录

    修仙不易,大道难成。仙凡之隔,犹胜云泥之别。且看平凡少年的登仙之路。
  • 囚棺

    囚棺

    头七回魂。好死的称为回殃,横死的称为回煞。回煞日家宅不安,会再出人命。需要选一个男人送煞。我二叔上吊死了之后,我就送过一次煞,结果被缠上了。
  • 重生嫡女有空间

    重生嫡女有空间

    苏怀宁死了,又重生了,还意外得了一只空间灵,于是,她把苏家搞的乌烟瘴气,人仰马翻,把背叛她的渣男渣女往死里虐,渣爹继母来势汹汹,她一把香粉,就让继母来一个红杏出墙……某世子:宁宁,以后虐渣的事还是我来做,小心辣你眼睛。某宁:霆哥哥,那个女人敢觊觎你,你去,把她打晕。
  • 我和对家组CP了

    我和对家组CP了

    这世界上有千万种喜欢,而林兮对何弋书就是最单纯的那一种,一见钟情or日久生情,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弋书:我喜欢你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和故意撩拨。林兮一直觉得何弋书对自己图谋不轨,有一天她才发现……何弋书:我对你蓄谋已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你到现在才发现?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满目星辰皆是你,之后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更接近你。